“是啊!”小醉吞咽下去嘴里的羊肉,无奈道:“男人死了,我村里的地儿,都让叔伯给占了,我带着三个娃儿没发,总不能饿死,就来城里找活儿。”
“我一个妇人,带着三个娃儿,能找到什么活儿。”小醉喝了一口羊汤,热汤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现在娃儿能去帮人放羊放牛,只是总是吃不饱,饿急了就抓野地里的草……”
打道回府的泪水忽然滴落在羊汤里,小醉吓了一跳,急忙抹掉眼泪,油脂擦了一脸,她歉然的笑着:“让大爷见笑了!”
“没什么。”李欢抓起包浆桌面上的羊肉,往嘴里塞了进去,“人活在这个世上,只是为了一口吃的;但就是这口吃的,总不是那么容易送到嘴里的。”
“大爷是个善人!”翠花咕都咕都的喝着汤口的羊汤,这似乎能驱走她心口的不适感。
“没酒?筛点上来!”李欢转头喝道,似乎要把心中的怒气倾泻在草铺老板身上。
草铺老板哆嗦了一下,端着筛好了的米酒,送了过来;只是,这似乎也是一个苦命人罢了。
李欢给小醉倒了米酒,小醉端着缺胳膊少腿的粗陶碗一饮而尽,透露着豪爽。
“你听说了吗?安阳侯来了,安阳县是他的封地,要不你去告状?或许能拿回自己的地呢?”李欢出着主意。
“拿不回来的。”小醉摸了一把嘴,笑着说:“要给钱的,我之前就去告官,里长和亭长、都站在我大伯那边,还给我关在监狱里,我让里边的人坏了身子,出来后想开了,这才靠着门的。”
所谓的靠门,就是暗娼;多喜欢背靠房门,舒展身体,引诱过路的人做成生意。
李欢捏了捏下巴上的胡须,又给小醉倒了一碗酒:“慢点喝。”这个年代的人酒量真不咋地……
而且,监狱里男女是混合关在一起的……所以,这个时代讲不了人权,高位者随意就能践踏底层人的一切。
尊严?
这玩意不能当作饭吃的,甚至还会让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掉脑袋。
这时候,一队巡逻的差役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喝道:“安阳侯回来了,自今日起,谁都不得生出事端,否则一律砍头。”
粗暴的吼声,从西市穿堂而过,所有的商贩们都吓得缩着头,看都不敢去看这一群巡逻的人。
就好像,这一队巡逻的人,是勐虎,看一眼,就会被吃掉一样。
不多时候,这群人走到了草铺边上,坐在这里边的人,非常识趣地站起身来让开座位。
草铺老板脸上闪过一抹心痛,但随即满脸都是笑脸的迎了上去:“几位差爷辛苦了,小的给你们上肥汤,暖暖身子,歇歇脚!”
“上你娘的肥汤,把肉端上来!难道要你祖宗我自己动手?”为首一个差役抬手就是一巴掌抽了出去。
“啪!”草铺老板挨了一巴掌,叫都不敢叫一声,还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连着点头:“是,小的这就端上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差役忽然注意到了李欢这桌,尤其是看到了翠花后,整个人躬着坐的身子,瞬间就坐直了,一双戾气吓人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不少,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似的。
“哎哎哎!”差役拍着包浆桌:“哥几个儿,快看,这娘们哪来的?长得跟天仙儿似的,嫩得要流水!”
小醉大感不妙,立刻扯了一下李欢的衣袖,低声道:“大爷,快带着你的女人走,迟了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