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已然失守的西城门,北城门此刻仍在官兵手中,且已然闭门戒严。
太阳落山时,裴盛秦一行人带着队伍抵达北门,自然惊动了戍守官兵。
“来者止步!”北门校尉认出了众人,上前道:“北门奉京兆府之令戒严,不得出入。”
先前暴民生乱时,各处城门尚未戒严,而今纷纷戒严,显然是已经收到了越王叛乱的消息。
还是晚了一步!
裴盛秦心中一沉,既已戒严,再想出城前往军营,便不易了。
“校尉大人,想必您也得到了消息,越王叛乱,叛军与暴民里应外合,已从西门攻入京师。我等欲出北门前往天策军营,若京师有变,也可及时勤王护驾。”
裴盛秦上前交涉,天策诸将每次轮值更替,都是走北门出入,与此处校尉倒也熟稔。
听裴盛秦这般一说,北门校尉神色倒也缓和了许多。对于随行队伍里众多明显是家丁家眷的人,也并不在意。城里出了事想要第一时间带家人亲友去安全的地方,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若是合乎章程,北门校尉也不介意卖裴盛秦一个人情,毕竟裴盛秦眼下也算是风头正盛。
“不知裴侯可有宫中手令或是京兆府行文,请容末将一观。”北门校尉下意识地认为,裴盛秦既然大张旗鼓带着队伍要出城,必然是办妥了手续的。
裴盛秦蹙眉道:“事发仓促,不及办理行文,可否通融一二?”
“这......也罢!”校尉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卖裴盛秦一个面子:“裴侯速去,将来若有司问起,便说是在戒严令下达前出去的。”
“多谢大人!”
裴盛秦松了一口气,道了声谢。见校尉下令打开城门,便带着众人迅速出城。
等到裴盛秦一行人全部出城后,城门重新关闭,校尉冷笑一声,对旁边几个戍卒道:“原本还当裴盛秦是个英雄人物,没想到遇到事情跑得比谁都快。”
校尉认为裴盛秦是想举家出城避难,并不相信裴盛秦真的会去军营调兵,因此比较爽快的同意放行。至于调兵一说,只当做是裴盛秦不好意思明说出城避难,寻的托词。若他知道裴盛秦真的是要去军营,只怕事情反而会有波折,毕竟无诏调兵可是重罪。
......
戌时三刻,西门御街。
戌时三刻便是后世的晚上八点,如果在冬天,这时候已算深夜。不过眼下是盛夏七月,因此天色还勉强可见。
苻馗率军自西门入城,长驱直入到此。此地距离宫城,已不过数里之遥!事发突然,一路上越王卫率并未遭遇强力抵抗,不断有分属青蝇司或缉巡司的小股官兵上前阻击,也都被成功击退。缉巡司总数也才万人,青蝇司在京师也只有五千人,还分布在全城,难以集中。自然不可能拦住两千全副武装的越王卫率。
只见这一支军队约有八千左右,人数远超越王卫率。只是队列杂乱,装备不整,鱼龙混杂,有的甚至还穿着家丁的服饰,这五千人是由许多支不同武装组成的联合体。
很显然,他们并不是正规军,其中大多数像是世家将门蓄养的家丁私兵。但同时,却也有少数人马队列整齐,武器精良,虽然同样不似秦朝正规军的穿束。但可以看出必是精锐。
“那里有大约五百人,浑身藤甲,手持陌刀,似乎是南中爨氏特有的藤甲兵!”
“还有这边的方阵,佩短弓环刀,身形健硕,有些像横行伏罗川的西海寇!”
“殿下快看,还有一支骑兵!黑甲黑槊......传说前朝有一支精锐,号称黑槊龙骧,便是此装束。”
“此处竟还有一群负剑道人!”
“那儿还有一些黑衣刺客,似乎与先前在城中看到的拦截青蝇司的是同一批人。”
苻馗麾下将领纷纷指出了那八千人中疑似精锐的几股兵马,苻馗便也猜到了这支军队是谁带来的。
苻馗与王皮、赵逸对视一眼,王皮叹道:“殿下先前猜错了,那位还真变出了一支军队。”
赵逸低声道:“这苻阳果然有后手!”
王皮看了看赵逸,欲言又止。本想提醒苻阳狡诈,眼前这些人或许还不是他的全部底牌。只是转念一想,以苻阳的能力,做到这一步大概便已是极致,实在想不出还能有哪些牌。
“豪族家兵、各地大寇、晋朝藩镇......没想到能凑出这么多人,倒是小瞧了他。”苻馗冷哼道:“难怪敢逼我起事,还算有些能耐。”
这时候,一个身穿亲王蟒袍的身影,从那八千联军中踏出,正是东海王苻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