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回来啦!哟,这位姑娘是?”
梓潼公府,门口值夜的家丁见裴盛秦归来,连忙笑着问安。只是当他看到倚着裴盛秦的那个黄衫少女时,微微有些疑惑。
以这个家丁对自家侯爷的了解,自家侯爷可不是滥情之人。自打南征凯旋,公爷和侯爷回到长安府邸居住,至今也有这么长时间了,侯爷却只往府里领过两个女人。
一个是刚回京时就带着的小妾麻姑,据说与侯爷相识于徐州,是患难之交;另一个则是从春风楼带回来的侍女紫槿,那也是侯爷心善,见不得这可怜女子被那纨绔姚兴欺负,这才破例收容了她。至于谢道韫?那是当初礼部衙门为了省钱,死皮赖脸塞到梓潼公府里头的,和自家侯爷可没关系。
按理说裴盛秦往家里领人,家丁是没资格过问的。但侯爷半夜往家里领一个漂亮的女人,这可太不正常了,由不得家丁不多问上一句。
黄衫少女微微垂头,故作娇羞状,暗地里却碰了碰裴盛秦腰间挂着的剑。
裴盛秦知道这是在提醒他老实点了,只好勉强开口道:“这是我看上的歌妓,带回家里研究研究乐曲。”
裴盛秦平时出门都是懒得佩剑的,黄衫少女拍的那把剑,其实就是她自己的佩剑。若是她继续把剑抵在裴盛秦脖子上,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为了蒙混进梓潼公府,她只好把佩剑挂在了裴盛秦腰间。她此时依偎在裴盛秦斜后方,只要一伸手,便能握住剑柄把剑抽出来,然后瞬间解决掉裴盛秦,因此也不怕裴盛秦搞小动作。
黑灯瞎火的,看门家丁倒也没注意到平时从不佩剑的侯爷突然佩了剑这个细节,一听侯爷要和这歌妓“研究乐曲”,顿时便懂了。
男人嘛,嘿嘿。
看门家丁给了裴盛秦一个会心一笑,便痛痛快快地开了门:“恭迎侯爷回府。”
裴盛秦有心呼救,却知道身后那女贼武功不低,不敢擅自说话,只好对着那家丁,做了“报官”两字的口型,
可惜,这家丁显然是不太聪明的样子,完全没有领悟到裴盛秦的意思,只是一脸懵逼地瞅着裴盛秦。
裴盛秦无奈,只得在黄衫女贼的胁迫下一步步走入府门。
刚一进门,黄衫少女便在裴盛秦腰间使劲掐了一把,裴盛秦痛呼道:“你这是干嘛!”
只听身后的少女愤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想叫那门房报官,我懂唇语!”
裴盛秦震惊了:“你又没在我前面,怎么看得到我嘴唇怎么动的?”
黄衫少女冷笑道:“裴侯对唇语想来也只是一知半解,没见过其中高明者。如我这般,只需看你侧脸,观你脸部肌肉变化,便可知你口吐何言!”
“......”
裴盛秦没话说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唇语还能这么玩,只能叹道:“你牛逼。”
黄衫少女又道:“本姑娘要奉劝裴侯一句,莫要再动这些歪心思,老老实实收容我一晚,明日我自当离去,你我便好聚好散。若裴侯真存了害我之心,就莫怪我死前拉你做个替死鬼了!”
裴盛秦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隐隐杀气,身子一抖,忙道:“不敢了不敢了。”
又试探着问道:“女侠,我给您安排最好的客房可行?”
黄衫少女咯咯笑道:“不必如此麻烦了,今晚本姑娘便在裴侯房内将就一夜好了,裴侯不会有意见吧?”
这时候裴盛秦可不会因少女一句话而生出旖旎的心思,他明白少女这是要时刻把他捏在手里,防他翻脸,就像当初的麻姑一样。
“裴某没意见,女侠不嫌弃便好。”裴盛秦有意见也不敢说,只好悻悻答道。
一路上,偶尔会见着提着灯笼的家丁或丫鬟,但凡大户人家,家里总是不会缺少值夜的人。他们见自家侯爷拥女而过,都是行礼后离去,并未多问。
好在,天策军诸将有许多是住在梓潼公府的,甚至石越因为不放心裴盛秦的安全,如今也暂住在梓潼公府。裴盛秦心中有了定计,便准备把黄衫少女往石越居住的厢房方向引。少女身上有着淡淡血腥味,连裴盛秦靠得近了都能勉强闻到,石越绝对不会嗅不到,只要自己把少女带到他面前,以石越的智商,必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其中有异。
只要石越出手,必能在少女对裴盛秦动手之前将她制服,救下裴盛秦。这女贼武功再高,还能高过列入大秦十大名将之列的悍将不成?
“裴侯为何往厢房的方向走,那里一般是家将宿处吧,裴侯莫非想使家将擒我?”少女夹杂着寒意的凛冽之音再次响起。
裴盛秦心底一沉,暗呼糟糕,看样子,这女贼似乎还是世家出身!
这女人若是世家大族出身,那么她能够从裴盛秦带路的方向看出裴盛秦打算带她去厢房,并且清晰的知道那个方向的厢房一般是家将居住,便不足为奇了。世家大族的宅院,大体上的房间排列是相近的,这个时代盛行礼法,宅院的布置往往也都是讲“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