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逆贼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恐之意。
于添齐大呼:“这不可能!”
李家杰急忙辩道:“我二人绝没说谎,来传信的是春风楼的人,是老面孔,绝不会出差错。”
蒲太监眯起眼睛:“春风楼......”
三人视线交错,片刻之后,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件事情。
春风楼,不仅有越王的人,还有东海王的人。哪怕两边一直表现得像是一家人,哪怕两位王爷是血浓于水的堂兄弟,但他们终究不完全是一家。
“难道说,给我们两人传信的是东海王的人?”
“也就是说,东海王瞒着越王,擅自安排了刺客,并借着越王的名义命令我们两人放刺客入宫?”
两个逆贼一人一句,皆是面露惨然之色。隐忍二十余年,只为爆发一次忠义之举,到头却发现是被人利用,白白浪费了一颗赤心,一条性命。
蒲太监叹道:“只要确定了此事并不是越王所为,那么真相究竟如何都已不重要了。现在的问题在于,一旦你们被擒获,此事很有可能便会牵扯到越王身上。”
两个逆贼听懂了蒲太监的言外之意,相视一眼,齐齐高呼。
“大秦万岁!陛下万岁!”
两个逆贼纵身跳下了朱雀门,为了他们的那个大秦,为了他们的那个陛下......
蒲老太监走下城楼时,两个逆贼的残尸被堆放在墙角,染满血污的地面等待仆役过来冲洗。从高大的朱雀门跳下,让两个逆贼变得四分五裂,形同烂泥。
见御林军与带械班直纷纷围过来,蒲老太监解释道:“这两人受人蛊惑,误以为刺客是洛阳名妓,想要悄然入宫给陛下一个惊喜,这才将刺客放入了宫中。咱家上城楼了解了情况,那二人得知他们放进去的是刺客,陛下险些遇难,便羞愧交加,甘愿死无全尸以赎罪孽。”
众人都采信了蒲老太监的说法,并没有人提出质疑。
一来从朱雀门跳下,的确是死无全尸。
二来那两个逆贼跳下之前高呼“大秦万岁,陛下万岁”,看起来也像忠义之士,若不是受人蛊惑,想来也不会这么大逆不道。
三来嘛,老祖宗都这样说了,自然没人会怀疑老祖宗的话有问题。
就这样,李家杰和于添齐从主观意愿上的逆贼变成了受人蛊惑做下错事的可怜人。这样一来,所有人关注的问题便从两个逆贼为何谋反变成了是谁蛊惑两个可怜人犯错——这样一来,被人顺着两个逆贼的履历查到越王身上的概率便会小很多。
......
裴盛秦急匆匆地赶到了南安王府,被苻登领进了密室。
“陛下遇刺了?”
苻登点点头,道:“是一个女刺客,逃掉了。”
裴盛秦皱眉道:“宫中是否查清这次刺驾是何人策划?”
苻登摇头道:“据说那刺客扮做洛阳名妓,入宫为陛下表演。一个管事太监和一个御林军将领受刺客蒙骗,将她放进宫里并告知了她陛下的行踪。后来事发,那两人知道他们放进宫的是刺客,便羞愧自尽了。”
裴盛秦深吸一口气,道:“刺客逃了,放刺客进来的人死了。也就是说,这件刺驾案如今线索已经断了?”
“对,案子已经转到了长安府,估计京兆尹这时候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苻登补充道:“这件事情关系极大,陛下震怒非常,孤请裴侯过来,打算咱们两人一起分析分析,这次刺驾究竟是何人所为。”
自从麻秋刺秦的惨剧发生之后,大秦皇帝身边的警卫便十分严格。类似这次这样让刺客差点得手的事情,数十年来还是头一次,也难怪陛下震怒非常。
如果按照谁得利谁就有嫌疑的逻辑强行联想的话,许多人都会有嫌疑。
其中也包括了苻登在内了皇族子孙——陛下死了,他们便也有希望继位了,这就是动机!
这一次刺驾未遂,给无数人身上都泼了一层薄薄的脏水。
许多人都有嫌疑,有嫌疑的人自然都想洗脱嫌疑,洗脱嫌疑的最佳方式当然是查出真相。
不止苻登以最快的速度叫来裴盛秦一起分析,此刻的长安城中,还有无数人正在用各种方法想要查出真正的刺驾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