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了冰柜,里面满满当当的熬制好的中药包。苦笑着,“我生病了。已经没有办法正常的工作。你们公司把业务给了我,真的很感激,接下来我也会好好辅助新任助理去帮你做好电子商务的工作。”
余晖抓着她的双肩,惊讶的问道,“我以为你只是简单的工作压力大。你怎么了?”
乐鱼指着书柜旁散落的沙包,语气无力地说,“坐”。便蜷缩在一个沙包里,缓缓地开了口,声音微小却很清晰,“其实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以为自己能承受了的伤,以为只要熬过去就会忘记的伤口,一点点聚集,不知不觉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我也以为抑郁症只是情绪的问题,只要我足够努力,只要有勇气与心里的声音抗争,一切都会好起来。可……”她摇了摇头,“它们侵蚀了我的神经,头、肩膀,甚至关节都会感觉到疼痛。如果真的是某一处骨折,撕心裂肺的疼痛最多也就一个月可以不再疼,是可以承受的,因为能看到尽头。可是这种疼痛,不如骨折般强烈,却日日如此,没有预兆的突然如此,你根本不知道是否以后的人生都要活在如此这般挣扎的状态,痛着入睡,痛着醒来,甚至遇到安安稳稳没有疼痛的日子,反而更加恐慌,不知道会在那一刻哪一分钟,疼痛又会突然来袭。想被判了无期徒刑一般,看不到结束的日子,也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余晖一言不发,眼圈红润。两只手用力的互相握在一起。乐鱼抬头忍了忍眼眶的泪,“你以为被误判性病就是最绝望的日子吗?不,是没玩没了噬心般的疼痛。我没有敢说出口,曾经有太多个夜晚,望着窗外的路灯,看起来安静美好的世界,认真打扮的漂漂亮亮,好想一跃而下,也曾买了安眠药,想安静美好的离去。”
听到这里,凌在楼梯拐角端着咖啡杯,双手止不住的发抖。他恐惧会像差点发生的事情一样失去她,也自责,他陪在她身边,竟不知道她痛苦到这般,却仍每日逗他笑,陪他山山水水。“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以来坚强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余晖侧过身,用手抹掉了眼角的泪。转身握紧了她瘦骨嶙峋的双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乐鱼看着他的手,“你的手好漂亮,和凌尘一样,很修长。我的手抓起来,没什么感觉吧?”继续苦笑,“身体激素不平衡,造成我总是在厌食与暴食之间无常,厌食的时候不吃也不会饿,暴食的时候吃个不停还是很饿,情绪一紧张,就会立刻想拉肚子,是不是很丢脸?所以,一直也胖不起来。”她自嘲般的笑笑。
余晖声音有些哽咽,“骨感美也是很酷的,很性感。”
“得了吧,大少爷。”乐鱼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让他情绪好一些,“有烟吗?”
余晖点燃一根地给她,自己也点燃了一根,她怀抱着双腿,悠悠地吐着烟圈,“非常感激在我即将放弃自己坠落地狱的时候,是你拉住了我。所以这一切不想骗你,也不愿被你误解。上周末凌陪我去拜访了老中医,他要我把心里放着的事情讲出来,好好休息,保持安静的环境,按时吃药。他说,这样,我会好起来。”顿了顿,自己摇了摇头苦笑着,“其实,我不信。抑郁症,双相障碍,超过六年,痊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烟雾缭绕中,余晖再也忍不住的转身背对着她,抹着眼泪。乐鱼,“可是,我爱他呀。如果说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的话,我克制了整个懵懂的青春,自律、努力,只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站在窗口忍耐着不愿放弃,也只是为了他也不会放弃自己。可是除此之外,又能怎样……”
“他照顾不了你的,他是无法给你幸福的。”余晖喊道。
凌尘靠着墙脚步沉重地朝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