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来的时候,收到了凌的来信。
“乐鱼:
最近还好吗?(为什么我总是想问这个问题,明明也说不出好坏的标准是什么。)
我们上个月去了下面的村子,绕村的排水沟又被恶臭的淤泥塞的满满当当。小凡已经很有经验,他知道在干活的时候用怎样的姿势可以尽可能少一些黑泥甩在自己的衣服上。我给小豆子他们剪了可爱的西瓜头,他们已经长到我腰的位置,健康快乐,甚至会干一些简单的农活了。
村子里很多人都开始随身携带手机,也会时常想起那时兴奋地给你发消息,又着急等消息的时光。可是现在这样完全不用快速传递信息也挺好的,会有更长的日子充满期待。
可以去想象收到信的时候你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像我一样边吃饭边看,睡觉前拿出来看,疲惫的时候看,反复反复地看。可是,每一次看还是会一样的开心满足。对了,有一个你听了会开心的事情。我们给孩子们充当了三天的老师,这里的孩子没有固定的老师,但是他们并不觉得和大山之外的孩子有什么不同,他们渴望知识,感恩自己的生命、家庭,他们善良、好学。只是很可惜,我教不了太多。在课堂上我给他们读了你代我写的那篇作文,孩子们听了很喜欢,有的还认真写了读后感,追着问我接下来的神话故事,可是我哪会?下次回信可以讲一个给我,下次就好交差了。
村子里面的人很友善,送来了自己做的馕,酥饼,酥油茶,奶茶,牦牛肉干~味道太好了!和我们写的信一样,都是手工的,吃的时候能感觉到他们制作的时候是怀着感谢,幸福的。所以,吃着也幸福。希望有一天和你在这里,一起分享幸福的食物。
你那里的天气应该是最酷热的时候,但是这里秋天来的早,温度降的快,昼夜温差大。我已经穿上了毛衫和外套,带上了黑色皮手套,套上了黑色牛皮短靴。风吹过来的时候,会从脖子的地方钻进来,从腰间变成暖风溜走。是不是像你一样,默默的调皮?
我们偶尔也有集体上网的机会,有时还可以打电话,可是我从没有这样的与你联系。快速的信息方式和遥远的距离不成比。即使我最快的知道你不开心,也没有办法立刻陪你;即使知道你在哪里迷了路,我对此也无能为力。大概只能快速积攒你对我的失望。不如,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去试图弄得非常清楚现况的好奇心,没有想要拯救对方的妄念。反而时间会过得更加从容,各自怀念。
你从未问我有没有电话可以联系,我想,也是一样的原因吧。
闲下来的时候小凡会给我讲你们上学时的事件。你知道的,他很有表演的天赋,很多时候似乎身临现场,这也填补了我心里空缺着未知地你整个高中生活。
马儿很好,贝贝很好,我也很好,一切都好。愿你,也安好。
凌”
凌的信来的可真是及时。送货,售后,销售方案,被密集工作搞得精疲力竭的乐鱼,收到的这封来自边境之地的信,它一路风雨到达自己手里,语言坚定而温和,都让她的心灵和大脑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本就习惯了彼此心知肚明的不言不语,可是当他一句一句完美重合她内心所想时,还是本能地感动了。
她可以在信中“看到”他当老师的紧张画面,听小凡讲述的入神画面,收到村民馈赠地感激画面,为孩子们理发时地沾沾自喜,他担心自己时地故作坚强……
她就是可以看到……
不知道别人也是否一样,比起眼前的复杂不确定,倒不如远距离的坚定而契合更有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