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又呈现慌乱的小女孩之样,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与高贵妩媚集一身的光芒。
昭帝心底不由得泛起了涟漪,果然是个教人喜欢的女人。不由得多瞧了穆易慈两眼,昭帝收回心神,与薛母一同跨入了府中。
府内香火味儿浓烈,薛母命丫鬟将大厅多摆上两个檀香炉,炉中青烟袅袅,厅上气氛压抑。昭帝坐在上座,公公躬身陪在一旁,薛母与魏不归则分坐在左右两边。
以下则为薛平之的几位夫人,穆易慈赫然在其中,只是靠了门边而座,与上位的昭帝相隔甚远。
众人都沉默不语。
坐在上位的昭帝半晌不说话,脸色沉重,犹豫了半晌,他率先开口道:“薛平之将军乃是朕亲自册封的大将军,此番战死在边疆,英年早逝,实令人惋惜,薛爱卿也因此病重,朕心如刀割,实在不愿看到这一切发生啊……鉴于薛将军赤胆忠心,斩将刈旗,为佑朕的陈国边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特追赐薛平之将军为镇边侯,赏黄金万两,绸缎千匹。薛夫人,还请节哀顺变啊。”
“多谢圣上,但……”
薛母从椅子上站起,脸上带着一丝悲伤,双目通红,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哀求道:“但老身想请圣上收回成命!”
“为何?”
昭帝脸上浮现一丝不解。
“圣上,您可知,平之之死,并非为国而捐躯。老身也不曾想到,他竟然是被两个小毛贼杀害的。老身请求圣上收回成功,帮老身做主,追查那两个凶手,让他们绳之以法!”
薛母说到伤心处,神色悲怆,匍在地上,一时间老泪纵横,哀嚎不已。
台下,穆易慈不露声色,嘴角却轻轻勾了勾。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魏不归还请圣上为子云老弟做主,追查凶手!”
魏不归神色一怔,跪在了薛母身旁,一脸诚恳的央求。
穆易慈审时度势,起身上前跪下:“穆易慈请求圣上为奴婢死去的夫君做主。”
郑飞燕等人见状,也都跪了下来。
昭帝脸色一沉,关于薛平之真正死因的消息,他早已得知。可那两个能从十万大军中取薛平之人头的凶手,能是一般人吗?
这薛母等人,就是有意为难他。
可他要是拒绝了,这薛家必然会抓住一个理由,举兵造反,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薛乾身为当朝宰相,表面上忠心耿耿辅佐他治理陈国,暗地里实际到处在笼络势力,不断打压他。很多时候,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薛家的傀儡。
他可是堂堂陈国的国君啊。
昭帝一筹莫展,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身旁的公公。
公公因年事已高,整个身子都佝偻了下来,鬓发斑白,瘦骨嶙峋,斑纹遍布,看起来一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样子。
此刻他手持拂尘,微微垂怀,瞧见昭帝递过来的眼神,顿时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高声道:“薛夫人,陈国自古大明法度,匕鬯不惊,必将此事查一个水落石出,还你薛家一个真相大白。”
昭帝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得由扭头望去,却看到了公公从容不迫的眼神,似成竹在胸。但他还是不能理解公公为何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话已经说出,他纵有千万个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起身道:“众位平身,朕马上回宫,命人追查此事,定给薛夫人一个交代!”
薛母脸上大喜,瞥了一眼魏不归,二人心照不宣点点头。
“圣上开明,有您这样的国君,是我陈国之幸啊。”
薛母被穆易慈扶起来,用手帕擦去眼角的泪水,满脸的感激之色。
“嗯。”
昭帝只是淡淡的一笑,从薛母面前走过,又多瞧了一眼穆易慈。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绝色佳人,竟然就是他派人暗地里传出去的“红颜祸水”,薛平之,就是因她而死的。
“恭送圣上,注意龙体!”
薛母经穆易慈搀扶着,望着大步离去的昭帝,止住眼泪,苍老的面庞上,竟然露出了一丝不意察觉的毒辣。
昭帝,铩羽而归。
穆府门前,昭帝满脸不悦的走上轿子,愤然的将案桌上的茶具摔飞,茶水溅了一地。
轿子抬起,仗队缓行。
昭帝再也坐不住了,揭开帘子,一脸怒气的看着跟在轿旁的公公,质问道:“薛夫人如此仗势欺人,陈公公,你明知她想要借朕的手帮她报仇,你为何还要答应她?”
帘外,公公神情自若,轻轻道:“圣上息怒,老奴此番答应薛夫人追查凶手,必然是早猜到了这个可能。圣上若是不答应她的请求,只怕会引起百官不满,朝廷动荡,到时社稷可危矣。她薛家既然要凶手,那咱们给她就是。”
“哦,你有何办法?难不成真的要将那两个神秘人抓来,献给薛家?你可别忘了,他们年纪轻轻,能将归云二老打败,从十万大军中取薛平之的人头,来历可不凡,要是招惹了那些隐世门派,我陈国真危矣。”
昭帝仍觉陈公公考虑得太简单,答应得太仓促,让他仿若是背负了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喘不过气来。
“他们啊,圣上万万动不得,不过……”
公公不紧不慢,意味深长的道:“老奴自有办法,搓搓他薛家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