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杀了子云老弟,六夫人,救救我,老夫感激不尽!”
魏不归无血的脸上露出浓浓的惧怕,他那说话的声音中还在打着颤。穆易慈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方才在李忘尘的剑下幸运的躲过了一劫,可,还有一个洛羽在呀!
洛羽要杀她,她也无路可逃。
但现在她不能走,魏不归此人对她来说,还有很大的用处。她慌忙垫起脚尖,将魏不归笨重的身子拽住,使劲了全身力气,扶了几步,便累得气喘吁吁。
“不归道长,你放心,易慈一定会救你!”
穆易慈放下了手,左右看了看,见一家蓬门前搁置着一辆辕车,便小跑上前,将之推了过来,让魏不归坐在上面,她便将之推着往城外走去。
魏不归见着穆易慈的动作,昏沉的大脑清醒了几分,焦急划手催促道:“六夫人,不可!我们不能出去,快快回来,薛将军的十万大军不一定挡得住那两个歹人,在城里躲着,我们尚可有一线生机!”
穆易慈身子猛然一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脸色更加苍白了。她盯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城门,几番犹豫,便努起身子,将辕车转了过来,推进一道巷子之中。
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浓雾。吾夷城灯火通明的城门外,十万大军集齐在一块儿,黑压压一片,将整座城市围堵死死的。士兵们手持长枪、盾牌、弓弩,枕戈待旦。
旌旗飘飘,气氛沉凝。
这是个黑得透彻的夜,肃杀的气息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中央地带,戒备更加森严,几乎集聚了五万以上的士兵,守着一座高大而华丽的战车。浑身是伤的薛平之阴沉着脸,坐在战车上,冷冷的瞥着地面畏畏缩缩跪着的两个官兵。
“说!”
薛平之冰冷的声音响起来,回荡在两个守城门的官兵耳旁,二人相视一眼,吓得冷汗直冒,浑身哆嗦不已。心里,都有了一个大概,但若是说出来,他二人必死无疑。
半晌,那年长的官兵颤着身子抬起了头,壮着胆子抱拳道:“薛将军,我二人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进去的。还请薛将军网开一面,给我们一点时间,小人定会给薛将军一个满意的交代!”
“哦?”
薛平之眼里射出一道毒辣的目光,好不容易从李忘尘的手中逃出来,此刻仍惊魂未定。听到这番拖延时间的话语,他再无耐心,只欲将手压下去时,密密麻麻的军队外围,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
“报!”
下一刻,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赤条条的大汉,他们奋力挤开士兵们,抱着身子走了上前,望见脸色阴翳难看的薛平之,立马跪在地上,一脸的惨状,哭诉道:“将军,那两个歹人将我们打晕,换上我们的盔甲,光明正大的走去了城中!”
“失职者,杀!”
薛平之闻言,脸上浮现出暴躁的怒火,将手压了下去,又一巴掌拍在左侧的舆栏上,愤怒道:“全杀了!”
他原本以为穆勋元安排了这两个官兵带队排查来往的人,又有十万大军在这城门外守护,李忘尘和洛羽想要进城,那肯定会被发现的。
他难以想象,李忘尘和洛羽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这十万大军的眼皮底下摸进了城,非但轻轻松松解决了他安排的上百杀手,让他的计划全部泡汤,自己,也差点儿丢了命。
四人听及此话,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匍匐在地面不断哀求道:“薛将军,是他们太狡猾了,求求你放我们一命吧,小人愿意将功赎罪!”
薛平之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坐在战车上,懒得再去看一眼地面跪着的四个男子。
一名满脸横肉的副将,拔出自己腰上悬挂的佩剑,挥出几剑,便将地面跪着的四人斩杀。脸上,看不出一点不适,好似杀人,对他来说就如吃家常便饭一样。
四人流淌的温热鲜血上,升起缕缕淡淡的热气,血腥味儿在空气中传开,飘荡去很远的地方,将大营前还在散发着香味的酒肉掩盖。
薛平之从战车上站起身,望着数以万计的士兵们,憋着的怒火瞬化胸膛指点江山的气概,朗声道:
“全军听令,严阵以待,不得松懈,看见出城者,格杀勿论!”
已是深夜,坍塌的穆府之中寂静无比。
全力吸收灵气的李忘尘身上,渐渐地氤氲起一层青色光影,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见那光影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洛羽从打坐中惊醒,打量着李忘尘身上的这道神秘光影,露出浓浓的好奇之色。
这是什么东西,竟也让她感到几分舒服的感觉!
她掐着指印,身上扫起了一阵风,乌黑的头发在夜空下呈现出水墨一样的淡雅,眼聚清波,轻盼曼顾,御风站起,越发好奇!
正在这时,闭目吐纳中的李忘尘,忽然将双手往上抬起。那氤氲在他身上的光影,宛如流动的水,顺着他的手臂向掌心的方向凝聚。而后糅合在一块儿,又不断压缩。仿若一块没有瑕疵的碧玉,在这颇为黑暗的夜,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
倏忽间,洛羽有错觉,眼前好似山河通明,万古流芳。仿佛眼前的这团光影,是一个落在凡尘的太阳,正慢慢的脱离李忘尘的双手,向地面蹿去,亮起了一片天。
在洛羽更加惊诧的目光下,那团光影一闪而没,化作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