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凤家珺戎是个男子,他倒是好理解。
毕竟男女之情总容易生出过分的占有欲,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但是凤家珺戎是个女的,以一个女子的喜为喜,以一个女子的悲为悲,这要将她未来的夫君置于何种境地?
“我先前也是如哥哥这般想的。”不想公孙宜咬唇摇头:“先前我便想着,我喜欢珺戎小姐,我也喜欢自小一同长大的颖儿欢儿这几个闺中密友。欢儿颖儿不喜欢珺戎小姐,我便创造机会叫她们好好相处,总能处出不一样的情分来。然后我就可以兼顾左右,既能与珺戎小姐交好,又能与欢儿颖儿继续往日情谊,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原就是我贪心了,我想要两头兼顾,不想因为珺戎小姐一次失约叫天平失了平衡,不得不舍了珺戎小姐,得了欢儿颖儿的好,而今,我已经明白了。”
公孙宜眼里闪过坚定,公孙卓心中一突:“你想明白什么了?”
公孙宜:“我想明白了,十个欢儿颖儿都比不过珺戎小姐一个。珺戎小姐会为了逗我开心做鬼脸,会为了让我愉悦低三下气地道歉,却不会在我遇难的时候抛弃我,也不会在自己遇难的时候推我当替罪羔羊,我不要再去找寻新的朋友,有珺戎小姐一个就够了。”
话里话外的偏执叫公孙卓听得心惊肉跳。
“宜儿,你醒醒,人生路漫长,你将所有友情放在一个人身上,不觉得太沉重了吗?”公孙卓用晃动着公孙宜的肩膀,试图拨开迷障唤醒她:“你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
以学霸之名。不是所有人都如欢儿颖儿,会背叛你;也不是只有凤家珺戎一个人会真心待人。你心胸放开一点,不要只认定凤家珺戎一个。”
无奈公孙宜已经钻进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了。
公孙卓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哪有人将全部友情投注在一人身上的?这和喜怒哀乐皆由人操纵有何分别?
“宜儿……”
“哥哥,我心意已决,你别再劝我了。”
“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放心吧。”
“说得哥哥更不放心了。”
公孙卓无奈。
公孙宜生怕他再提叫她清醒冷静的话,轻轻地转移话茬:“哥哥,你说珺戎小姐什么时候才能气消呢?”
“你怎么不问问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气消呢?”公孙卓觉得自己也被公孙宜的执拗气出病来了,遂也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说不清是赌气居多,抑或是吃醋居多。
公孙宜自顾自地又说:“哥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呕心沥血呵护长大的妹妹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公孙卓心中郁卒地想要吐血。
且不说给公孙宜与公孙卓如何彼此对牛弹琴,但说凤珺戎那边。
凤珺戎前脚刚离开将军府,轩辕燮后脚就从墨凌传递的信号中得知凤珺戎要去九皇子府的事,唇瓣还未来得及勾勒出雀跃的弧度,就被皇帝叫去御书房商量国事了。
秦管家一如既往地热情,满满当当地准备了一桌脍炙人口的佳肴:“主子刚去宫里了,离去前好生吩咐老奴尽心招待,小姐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出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小姐想,老奴一定给您办到。”
凤珺戎此刻被秦管家奢靡的十二道佳肴吸引住了,完全忘记了将军府里还在给她准备玉龙湖鱼全鱼宴的袖香,她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快肥瘦匀称的香花肉,滋滋的甜香充盈了整张樱唇小嘴,味蕾绽放,凤珺戎享受般地眯起眼。
秦管家是吃过香花肉的味道的,他知道好吃,但是瞧着这未来皇妃的表情,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唾沫,好似那道香花肉成了世间难得的美味,叫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口舌生津的秦管家咳了一声,心里有个小人,默默执起狼毫,兢兢业业地记下:喜肉,喜辣,汤水喜清淡,饭后喜草莓和荔枝,不吃西瓜,不迟梨……
秦管家默默地观察着凤珺戎的喜好,待凤珺戎用膳完毕后,用毕恭毕敬地说:“主子许不会这么早回来,不如由老奴带小姐四处逛逛,瞧瞧皇府的风景?”
“不必了。”凤珺戎摇手拒绝:“带我去轩辕燮的书房就行,我去那里等他。”
秦管家听到凤珺戎直呼轩辕燮其名,脸色微微扭曲了下,又不敢开口纠正,生怕让对方绝对自己是个挑剔的老管家,让未来皇妃对九皇子府有了不完美的印象,遂压下心中升起的不适感,亲自躬身引路。
行了几步,秦管家忽然回头:“小姐,您带来的那束鸢尾……您看是……”
“随意找个花瓶装饰起来就行
穿书女配生存手札。”
凤珺戎本就是兴起想要送鲜花给轩辕燮,瞧瞧轩辕燮会有什么逗人的反应,结果用过午膳,那逗人的兴致就消散得差不多了,也没多做纠结,就草率决定了蓝色鸢尾的命运。
书房历来都是皇朝勋贵府邸的重地,非经家主允许不得进入。
九皇子府的书房,守备更是森严。里头承载的文件虽不说件件机要,但也相差无几了。以书房为中心,数十丈开外除却森严铁卫,任何人不得逡巡徘徊。
然这条铁律在凤珺戎面前形同虚设。
秦管家乐呵呵地将人往书房方向领,一边引路一边眉飞色舞地推销自己的主子:“主子自小聪明伶俐,三岁能文,五岁能诗,七岁丹青独步天下。十二岁盗火图定安邦,是皇朝鲜有的少年豪杰。相处多了,想必小姐就能深有体会的。”
“是深有体会,”凤珺戎呵呵,在秦管家疑惑的视线中,嘟囔了一句:“下流胚子。”
声音低若蚊蝇,秦管家一时没听清:“小姐,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不知道轩辕燮这时候进宫是做什么?”凤珺戎睁眼说瞎话:“管家刚才说好几位皇子和朝廷重臣都接到口谕进宫了。可今日本是休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在休沐的时间里召人进宫详谈?”
皇朝十日一休沐。
上几次休沐发生的大事记就是金銮殿揭开凤轻歌真面目和退婚一事,而今西秦帝又在休沐的时间召唤朝臣进宫,难道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具体的老奴也不大清楚,”秦管家摇头。
凤珺戎奇了怪了:“难道就没有丝毫蛛丝马迹?”
秦管家:“圣心难测,老奴自然什么都是不懂的。”
“别给我打马虎眼。”
秦管家带着凤珺戎拐过廊道,再穿过一道圆形拱门,一座三层高的威武书房出现在眼前,秦管家掏出令牌,书房外的两名铁血守卫核对放行。
推开厚重的房门,秦管家躬身道:“这书房禁地,老奴是进不得的,小姐您就一个人进去吧,您带来的这小丫鬟让她在门口候着就好。”
凤珺戎点头。
秦管家又道书房内已有专人置备好茶水,可随意啜饮后,这才躬身离开。
凤珺戎叫住他:“管家真的不知道你主子进宫所谓何事?”
“老奴是真的不知。”
“好吧,”凤珺戎唔了一声,转身进了旁人进不得的书房,自发在书房溜达了一圈后,视线落在了方形书桌上的牛皮纸,厚实的牛皮纸若摊开而来的卷轴地图,所有的文字内容暴露在人前。
凤珺戎粗略扫了一眼,怔住。
四国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