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同时向刚刚遇到老太太的方向看去。
这时,我看到在那河滩上,一抹月色正照射下来,那个白发老太太,依然伫立在那里。所不同的是,她居然在向我们招手,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她那一口的牙齿都已经掉光了,显得更加恐怖。
不对啊,虽然有月光,按理说我不至于把那老太太看得这么清楚啊。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老太太不是人,她是故意让我们看到她的。
老太太没动地方,我们几个也不敢动。
我想起陈喜曾经抱怨过的话,低声埋怨道:“老陈,以后我求你的乌鸦嘴,别什么都说。你刚刚是不是说这是什么“鬼地方了”?现在特么的应验了,怎么办啊?要不要跑路?”
“跑个屁,你有鬼跑的快吗?”
“那怎么办?”
“放心吧,老太太不伤人。”那个小伙接话说道。
听他这么说,我才稍微放了点心。
可是就在我们一愣神的工夫,再去看那老太太,她就像是在人间突然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即便是鹊儿,也没能看到她。
我拍了拍发沉的脑袋,又把注意力移到了这个烧纸的小孩身上。
“小兄弟,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烧纸啊?这样很容易招鬼的,你知道吗?”我提醒道。
“找的就是鬼,就怕鬼不来。”小孩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听了小孩的话,我真以为这小孩也精神有问题。一直以来,人对鬼就有一种自然的恐惧,唯恐避之不及,哪有特意招鬼来的道理?
我急忙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招鬼来啊?”
小孩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跳跃的火苗发出的光,映衬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沉。
“报仇。”
“报仇?找鬼报仇?你会道术?”陈喜问道。
“不会。”
“小兄弟,那你怎么敢找鬼报仇啊?报的什么仇啊?”鹊儿问道。
小孩好像是对鹊儿格外有好感,听到鹊儿问起,竟然抬头朝着鹊儿惨然一笑。这笑容出现在那张惨白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美感,反倒让人心生寒意。
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似乎话很少。每次问他,回答的话语都很简短。但是鹊儿问起,他就会说很多。我们也大概了解了这小孩在这里烧纸招鬼的原因。
小孩说这条河叫秦河,河里经常淹死人,这一阵子尤其多,其中就包括自己的姐姐。
由于常年有淹死人的,所以这一代有一个特殊的工种,捞尸工。姐姐死后,捞尸工曾经数次打捞,却没能找到姐姐的尸体。
于是捞尸工断定,小孩的姐姐是被水鬼抓去做媳妇了,不然的话,淹死之后,一定会浮上来的。
因此,小孩便决定在此烧纸,引水鬼上岸报仇。
听了小孩的话,我们并没有认为小孩的行为可笑,反而对他的勇气很是钦佩。
鹊儿问他知道怎么对付水鬼吗?小孩说他已经做了准备,并给我们出示了一个瓶子,说里面装的是公鸡血,等到水鬼来的时候,他就含一口公鸡血,就会被水鬼弄到水里去。随后找机会把公鸡血喷到水鬼的脸上就行了。
陈喜点点头:“公鸡血辟邪,一般水鬼害人都是用迷术让人产生幻觉,自己走进水里。但是那样的人往往已经失去了意志,在他们看来,前面就是一片坦途,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如果含了公鸡血,也许可以让自己不失去意志,但是能达到什么效果,却不知道。”
鹊儿又问小孩:“你这办法,是谁教给你的?”
“捞尸工。”小孩说完,埋头继续专注烧纸。我们怕他有危险,极力劝说他离开这里。但是任凭我们怎么劝说,他都不再理我们了。
陈喜招招手,把我们带到河滩上面的河岸。
我指着小孩说道:“这办法能行吗?他不会被淹死吧?”
陈喜摇摇头:“不好说,这小孩犟的很。另外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和特性。捞尸工常年干的这个行当,也许他们有他们的办法吧。那我们就留在这看看吧,老太太不是说半夜还有渡船吗?”
我骂了一句:“卧槽,那老太太是个鬼啊,鬼话你也信啊?”
“这年头,人心险恶,有时候我宁愿相信鬼话。”陈喜叹了口气。
我心里想,这又是一个被世事打击过的有志青年。所以才会如此专注于学习道术,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陈喜不是本地人,我也曾经几次问过陈喜的身世和家乡,他都避而不谈。
我们三个坐在岸边,盯着那个孩子烧纸。
原本河道两侧就没有人,这个时候,更是死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小孩执着地烧着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