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锦安道:“我怀中有个罗盘,你帮我拿出来。”
丹煦立马伸手去找:“哪啊?”
“再右边……下边……诶对对对,就这儿就这儿。”
虽然隔着衣服,又在生死关头,丹煦依然觉得这样又些尴尬。她本以为是个大罗盘,结果那罗盘只有半个掌心大小,她将那罗盘打开,罗盘中八卦指针迅速旋转。
只听喻锦安道:“生门在北,坎位。”
喻锦安又加快速度,那狐狸一直被带着兜圈子,恼羞成怒,狂吼着掀起飓风将四周树木,扫成了平地。
两人虽没被波及,也实打实淋了一身黄土,丹煦被呛得直咳嗽,喻锦安脸上糊满了土,脚步仍不停。
丹煦卷起袖口,用内侧衣料帮他擦脸,她能感觉到喻锦安的气息略微有些乱了:“要不你把我放下吧!被抓到都得死。”
“闭嘴!”明明是严厉的词,在他口中却变了味,他的声音很轻,略微带着喘息,已经没了多余的力气,却掩盖不了这两字本身自带的指责意味。
——什么叫把你放下?明明是我惹出来的祸!我若不来追狐狸;我若带了把好兵器;我若不去碰那把奇怪的剑,事情也不会如此!如今你却让我抛下你逃生?绝不可能!
喻锦安死死抱着怀中之人,径直朝北奔逃。
时至黄昏,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天色越来越暗。
丹煦被他抱着,听得他胸中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她想开口向小道士道歉:对不起,我一点忙都帮不上;对不起,我成了你的负累;对不起……你……你放下我吧……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开口,喻锦安的气息已经全乱了,他拼死强撑着运功,都没有放下自己的意思。或许现在只要她开口再说一个字,喻锦安一旦听入耳,气息停滞一瞬,脚下步伐就会大乱。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替他将扰乱视线的汗水擦去,用力把他抱紧一些,减轻一点他双手的负担。
从八岁被槐筠带入天圣教以来,她接受过太多的任务,夺物、抢人、杀人还有灭门……也与其余杀手一同出过任务,最多最有默契的,便是二哥商貉和司乾。自家二哥与自己是有救命之恩的,但当时情况也属互相帮助;司乾,如遇生死关头,他定会抉择一番,在自己有把握的前提下出手相助。而那些不熟悉的,大多都是为了自保,视若无睹。
包括丹煦自己也是这样,她从未试过舍命去保护别人,她心里记着飞廉的恩情,她想若有一日自己要死,那便是要替飞廉挡刀而死,那是不带有恩情之外任何多余情感的。
眼前这个小道士,却在拼死保护自己,即使如此困境,他依然不放弃。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在最北面的尽头,等待他们的是一处悬崖。
喻锦安停在了悬崖前。若是普通的悬崖,对他而言不算大事,跳下去,在空中稳住身体,最后在快落地时轻功借力即可,道宗群山中,悬崖比比皆是。可现在,他却犹豫了,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太久,他早已气力不济,再加上不知道这崖有多深,他没有把握自己抱着丹煦,可以安全着地。
“崖边有法阵。”丹煦眼尖,她示意喻锦安将自己放下:“那东西还没那么快追来,你趁机打坐调息。”
丹煦上前查看阵法,眼前悬崖深不见底,崖边的法阵在夜晚不易察觉。丹煦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血液随着阵法纹路蔓延,法阵才缓缓浮现清晰。
她快速在衣角扯了块布将咬破的手指包上,丹煦对法阵了解不多,仔细辨认后才确定,这是一个传送阵,不禁大喜:“喻锦安!这是个传送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