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摇摇头:“说是出去一会儿。”
伏玉衡爬上床看着阿姐绣花:“阿姐,什么是自杀啊?”
伏玉鸾手中的针停下,看着妹妹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阿爹说的。”伏玉衡道。
阿姐苦笑:“阿爹不会说这种话的,一定是玉衡你做梦记混了。”
伏玉衡挠挠头,真的是自己记混了?阿姐说是,那就一定是,阿姐从来都是对的。
现在阿姐的病好了,阿爹也有精神下床,没准过几天也会好,这样一家人就能和以前一样。伏玉衡想着就很开心。
这夜意外的饭桌上出现了肉,是一只烧鸡,表面被烹饪成焦黄的色泽,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勾得伏玉衡直咽口水。
一家人围着桌子,阿爹的脸色依旧煞白,扯出点笑容,给两个女儿一人夹了个腿,又将翅膀夹给了温娘。
温娘对两个女儿说:“吃吧,吃饭。”
虽是小孩子,连伏玉衡都能感受到气氛中的诡异,但烧鸡实在是太香了,她顾不了那么多,埋头猛吃。
只听阿爹又道:“哈哈哈,玉衡慢点儿吃,你这哪像个女孩子。”
伏潋溟细细看着两个女儿,大女儿亭亭玉立,小女儿古灵精怪,只可惜自己福薄。
今日便是十五,月圆之夜。
他,会来吗?
伏潋溟决定不想那么多,先陪着妻儿吃完这顿饭。
他刚拿起碗筷,便听“咚……咚……咚……”
三声很轻的敲门声,在伏潋溟耳中却如此刺耳。
伏玉衡抬头看向门:“有人敲门?”
“阿爹去开门,玉衡继续吃饭。”伏潋溟起身开门。
他等待的人如约而至。
这是伏玉衡第一次见槐筠,他一席黑衣,一头黑发,连发冠都是黑色,仿佛要与夜色相融。眉眼凌厉,一双乌目直直盯着伏玉衡,一点都没看别的。随后朝伏玉衡走来,屋里本就小,他生得高大,只两步就到了伏玉衡面前:“你叫什么?”
伏玉衡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下意识地望了望阿爹。
伏潋溟对她点了点头。
伏玉衡壮着胆子,直视他道:“我叫伏玉衡。”
槐筠一眼便知伏潋溟没有骗他,这正是他要找的人,不过现在还是个毫无用处的孩子,好比一块原石一般,需要细细打磨方能得出好玉。
槐筠转头再去看伏潋溟:“剑者的手。”
这是他的称赞,证明伏潋溟是得到他承认的剑者:“可惜,这双手拿不起剑了。”
这是陈述事实,伏潋溟已经病入膏肓。
“你该对吾行礼。”他又道,这样的人,连声音都高贵无比。
伏潋溟示意温娘和女儿们和他一起对槐筠行跪礼。
“参见鬼君。”
伏玉衡也跟在后面有样学样:“参见鬼君。”
“你信中的请求,吾答应你。”槐筠从袖中取出一小瓷瓶:“内中丹药,每日一粒,不出一月她便可康复。”
伏潋溟虔诚地接过小瓶:“谢鬼君。”
伏玉衡跪坐在地上想着碗里没吃完的烧鸡,忽然只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身处之地已不是矮小的茅屋,从软被上坐起,环顾四周,满目豪华装饰,床栏上雕花,挂着淡紫色的薄纱幔帐,她起床,足下所踏也非冰凉硌脚的沙地,那是块十分柔软的兽皮毯,毯上的绒毛陷进伏玉衡的指缝,是说不出的舒适。
她再抬头,窗前长几边有一人半躺在狐裘躺椅上,正痴痴看着窗外的夜空。
那人正是槐筠。
槐筠听见伏玉衡走下床,不想搭理她,便留给她一个后脑勺,他希望这小孩可以再回床上睡觉,休要问东问西。
“鬼君?”伏玉衡道。
槐筠闭起眼睛假装睡觉。
“是你吗?”伏玉衡小跑上前看他。这回两人离得更近,伏玉衡可以看他看得更加仔细。
他细长微颤的眼睫和颈上突出的喉结。
伏玉衡伸手去碰他的眼睛,接触刹那,槐筠的眼睛反射性用力夹了一下。
伏玉衡捂嘴童真地笑道:“嘻嘻,你装睡。”
槐筠不耐烦地睁眼看她。
伏玉衡认真解释道:“我阿姐睡着了怎么碰都不会动呢。”
槐筠道:“今后你再也没有阿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