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赤砂之蝎

堪九郎点了点头，说道：“他就是您的孙子，砂隐村威名赫赫的天才——赤砂之蝎！”

千代婆婆黯然说道：“天才……天才又能如何？最终还不是走上了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么？当初我传授他傀儡术的时候，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海老藏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蝎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他自己的抉择。即便没有你传授他傀儡之术，以他的天赋，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千代婆婆低下了头，仿佛陷入到回忆当中，悠悠地说道：“蝎在年幼的时候，经常会缠着我买风车、买糖人、买棍棒……他和其他所有的孩子一样，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童年之中。他贪玩、不爱学习、喜欢恶作剧，我多次提出要教他傀儡之术，他都不感兴趣。那时候的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有一次他的母亲给蝎买了一块他从未见过的糖人，他竟顶着烈日一路从砂隐村跑到隐居之地，把糖人拿给我看。看着他一层一层地掀开手帕，最终只拿出了一根融化了的糖块，急得大哭样子，我的心里真不知是何等快乐……那么单纯的孩子，那么善良的孩子，却最终成长为村子的敌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我的错不是错在教他傀儡术，而是错在对他缺少关爱。我没有用爱来引导他，却用仇恨来武装他……长期的压抑，使得仇恨代替了良知，阴暗取代了阳光。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又怎会不受到摧残呢？”

千代婆婆缓缓地抬起了头，说道：“我的一生做过无数的事情，这些事情有些是对的，有些是错的，有些至今还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是我做过的决定，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哪怕是当初的错误决定，致使我的儿子死于木叶白牙之手，我也没有感到后悔。人死了也就死了，只要能为他报仇，又有什么关系呢？谁还没有死亡的一天？可是，当年把蝎培养成我复仇的工具，这件事情我至今仍然追悔莫及……多少年了，我始终生活在悔恨当中，我内心的痛苦日甚一日，只因为我清楚的明白：我的孙子活在这个世界上，生不如死……一个本性善良的人，却终日违背本心去做他厌恶的事情，是多么痛苦！”

她转身看了一眼堪九郎，问道：“你知道蝎为什么在将你击败之后，没有当场结果你的生命，反而让你活下来寻找解药吗？”

堪九郎很想说“因为他自信自己的毒无人可解”，但也知道千代婆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可能是这样。

只听千代婆婆叹了口气，说道：“蝎的内心充斥着矛盾与痛苦，他始终在寻求解脱。在传授他傀儡之术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他：艺术的最高目标，是达到永恒；仇恨是永恒存在的，因而复仇永不消逝。从他被培养为复仇工具起，蝎的内心就分裂成了两块，一块充斥着仇恨与毁灭，让他不断地变强，让他不断地杀戮，让他不断地堕落……而随着他变强、杀戮、堕落，他内心尚存的良知就会让他不断受到谴责，不断感到痛苦，不断寻求解脱……他的艺术是要追求永恒，他的内心却在寻找终点。他留下你的生命，是希望有人能够破解他的毒素，成为他的敌人，战胜他的忍术，最终结束他的生命……如果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他又将变强、杀戮、堕落……直到这个人出现为止。想象一下吧，一个追寻终点的人，却发现自己是永恒的存在，他的痛苦又有什么人能够明白？”

砂隐村的气候炎热难耐，可是此刻的众人却感到脊背发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