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经历了一次漫长的噩梦,柳子安觉得眼皮沉重,身上就像被压了一块厚重的铅石,有些喘不过气来。
睫毛抖动,他拼尽全力,猛然睁开眼睛,满头大汗地坐起身来。他有些发懵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低矮茅草的房顶,光秃秃的四壁,狭小的方格窗棂,身子下是有些硌人的床板,床尾叠放着一件天青色长衫。
床头摆着一张有些破败的书桌,书桌上放着着一盏简陋的油灯,两本已经被翻得毛边了的线装书籍,鼻端萦绕着似有似无的霉味……
这是哪里?
前一刻还在神农架和几位同事考察,怎么后一刻就出现在了这里?
他有些茫然地下地,趿拉上床边那双已经有些破旧的方口老布鞋,试探着往门口走去。身体很虚弱,就像大病了一场,脚下有些发飘。
阳光,明亮的光线让他不由微微眯起眼睛。还不等他看清门外的景象,耳边就听得一个惊喜至极的声音。
“哥,你醒了!”
然后手臂被一双小手搀扶起来,他微一低头,就见一个挽着双髻,一脸菜色的小丫头,正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他脑袋不由微微一疼,一阵眩晕感传来,无数的生活碎片纷至沓来,让他不由有些恍惚。
“哥,哥,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小丫头紧张的呼喊声,柳子安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顶。
“别紧张,哥没事。”
柳子安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却是掀起了怒海狂涛。
穿越了,自己竟然穿越了!
大唐贞观三年。
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即刚刚拉开序幕的年代!
自己要亲眼见证这一切?柳子安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蓝田县柳屯镇双子沟村的柳子安,失足落水,大病一场,被自己魂穿了,或是说跟自己融合了。
此时,接受了这具身体所有记忆他,既是后世的柳子安,也是双子沟的柳子安。而眼前的小丫头,就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柳巧儿。
此时,他望着稀疏的篱笆,破旧的柴门,低矮的茅屋,破旧的鸡舍,以及院子的一角的菜地,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庄生梦蝶,焉知是蝴蝶之梦,还是梦中之蝶——”
柳子安不由喃喃自语。
“哥,你在说什么?”
柳巧儿有些担心地看着眼前的哥哥,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柳子安笑了笑,指着菜地中一只翩跹飞舞的蝴蝶,笑着道。
“我是说蝴蝶很好看啊——”
柳巧儿见哥哥没事,顿时就开心起来,把柳子安扶到菜地一旁的石墩子上。
“哥,你饿不饿?阿耶和娘亲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在锅里给我们留了饭。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热热——”
小丫头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跑厨房去了。
这具身体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小丫头这么一说,肚子里顿时火烧火燎起来。望着巧儿走进低矮的厨房,王子安不由苦笑。
人家穿越都穿越个太子皇子什么的,最不济也是个国公府的小公子,自己穿越成了个苦哈哈,这是要自己上演草根逆袭的戏码吗?
摇摇头,他随手扯下菜地边上的一根狗尾草,叼在嘴里,但脸上的神色顿时就精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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