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的这般出神的想到。
“是啊。”
——砰。
我沉默的挂断了电话。然后默默的抬起手,捂住了自己滚烫的脸。
但青年的声音就像落在心脏上的羽毛一样。
轻却清晰。
……
“这是我两年间拿命换来的资料。”
我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一旁的阿诺德。没有看向他,只是坐在长椅上透过樱色间的缝隙望着蔚蓝的天空。
樱树四散的分枝下吊着一盆盆白色的满天星。点点不起眼的白色,聚在一起却像是星星一般美丽。
为什么会喜欢满天星呢?
不知道,记不清。
在信封拆开的声响中,我向自己回答道。
大概喜欢就是没有理由的吧。
“毕竟已经过去了四十年。而且还是在赫伦奥兹隐姓埋名生活的时候寄的。”
我抬起手。看着落下的樱花花瓣擦着指尖飘落。“现在能找到的完整的书信也只有这一封了。”
“四十多年前。赫伦奥兹应该给各国有名的学者都寄了信吧。”
“为了给你找到‘家’。”
身边的少年没有说话。我亦没有看向他。徘徊于我们之间的,除了我的说话声就只剩下了樱花逝去的声音。
“这些学者无一例外都是家境优渥品性正直善良的人。毋庸置疑的。他们会把你当做亲生孩子般耐心严厉的教导。并有能力保障你的生活和未来的道路。”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魔导士吧。”
话语停顿了下来。我的视线随着落下的樱瓣下移,最终停在褐色短靴的蝴蝶结上。
自那次通话之后为了我不会小小年纪就得心脏病就再也没给亚瑟打过电话。但是信件还是一如既往的寄着。
鬼畜的王大概根本就没有羞耻心这种东西。不但没有收敛还更加的变本加厉,每次读信都让我的脸在红黑之间不停的切换着。
但好在英兰的办事能力还是一流的。
两年间陆陆续续传来了赫伦奥兹的消息。我将他们收集了起来。并小心的不让阿诺德发现。
毕竟没有什么事比给人以希望却又亲手破灭更过分的了。
刚开始我还很紧张。但是日子久了我就发现。
啊。凭阿诺德的情商。他这辈子都不会发现的。
然后最终历经两年的时间。这些信息终于收集齐了。
我一直在考虑着在一个怎样的时间告诉他最好。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在骑士授封典礼时。
希望教堂里那些欢快的笑声能给他以安慰吧……或者又会适得其反?
“赫伦奥兹把山间木屋的地址告诉了他们。并告诉了他们解除结界魔导的方法。”
“至于四十年间为什么没有人来是有原因的。在赫伦奥兹失踪的那段时间,这些魔导士们都被白露希斯秘密的监视了起来。”
“想来为了保护你。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把信销毁了吧。”
“至于这封。”我侧过头,指了指阿诺德手里的信,却依旧没有去看他的表情,“其中一家的长子沉迷赌博所以把赫伦奥兹的真迹卖了。中间人正好是赫伦奥兹的学生。便将它买了下来,珍藏至今。”
“没想到这反而保护它逃过一难。”
“现在也算是……”
我斟酌了一下语句,“物归原主了吧。”
毕竟“父亲”为“儿子”写的信,最终也回到了“儿子”的手里呢。
想当年白露希斯要秘密监视那些魔导士的原因我也猜得出大半。结合赫伦奥兹消失的时间和矿场下面的设施。
“也许你本来是那场研究的产物。”
鞋尖轻轻的划过一地的落樱,迟迟不舍踩下。在这个被魔导保护着的只有两人的秘密场所。我对着身旁的阿诺德,低声的喃喃道。
“而赫伦奥兹就是为了带走你。才隐姓埋名的生活着的。”
那个别扭的死傲娇老头。直到他死前,也都一直牵挂着你。
然而现实永远是那么的残酷又温柔啊。
多少个人的努力才能让一个如婴儿般的少年免于沉重的命运。
多少个巧合才能让一份沉默的爱于四十年后能被知晓。
如果赫伦奥兹没有带他离开。魔导士中有一个人没有毁掉信件。魔导士的儿子不是赌徒。买下的中间人并没有慈悲之心。
姐姐没有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他。我没有与他相遇,没有在设施里找到拜德六方体,没有看到那张纸,没有执着的追查至今亦或是亚瑟没有找到线索——
“阿诺德。”
我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哽咽,“直到最后一刻。赫伦奥兹都是爱着你的。”
如果。没有这份爱。
现在你又会在哪里。过着怎样的日子呢。
就在我的视线逐渐模糊的时候。身旁的少年动了。
那是仅仅一秒内发生的事。在瞳孔紧缩的瞬间,我下意识的环上了少年的背。
已经比自己高了不少的他抱着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身上的分量有多沉。
“对不起。殿下。”
半跪在地上的少年紧紧的抱着我的腰。声音也因为闷着一层衣服的原因而模糊不清,“请让我这样抱一下吧……只是这样抱着。”
“好哦。”
我轻拍着水蓝色的脑袋。微抬起头,注视着樱色天空的远方。
然后。轻声的哄道。
“抱多久都可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