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羲然紧张了,下意识的抓紧张雁落的袖子,那样子就跟三岁小孩犯了错只能死死地抓着最亲近之人一般。张雁落眉头微皱,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却忍住了冲动,不着痕迹的拉过梁羲然的手,示意他不用紧张。瞧着两人的互动,落岩忽然有些眼痛,这对一来御兽关就让不少人吃了狗粮,到了这么紧张的时刻,也没影响他们撒狗粮,还真是可恶,只不知接下来的事,会让他们做出什么反应。
候选人之首看了一眼落岩,见她面露不忍,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虽然张雁落被弃,于候选人而言,是有利的,但总感觉不痛快,到底不是凭实力击败的张雁落,而是为了稳定御兽关的局势,才不得不牺牲张雁落,可以说,这是几方势力博弈得来的结果,候选人们可没有插手的余地,便有了这胜之不武的感觉。
死亡之士之首看了一眼候选人之首,嘴角微翘,像是在讽刺什么,很快便移开了视线,看向张雁落,见她还是那副镇静自若的样子,不免有些佩服,在她这个年纪,可没多少人能养得出她这般沉稳的性子。还真是可惜了,以为她能走得很远,却不想竟要折在这场权力斗争中,但以落岩的性子,张雁落的价值,落岩真的会这般妥协?硬生生的斩断一个天赋异凛的人的前程,将之赶出御兽关?
军法处代表左看看右看看,想要说些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她的立场从来都是中立的,坚持了这么多年,没得为一个黄毛丫头破例,便是张雁落冤枉,也是张雁落自身运气不好,且不管怎么说,她手上都沾了同僚的血,掰扯不清楚的。
主教官攥紧拳头,很为张雁落不值,明明是个难得的好苗子,颇有落岩当年的风采,只需给她三年时间,便可成为御兽关不可或缺的人物,岂料硕鼠猖狂,为着一己之私,竟不惜出手伤人,夺人性命?害得张雁落蒙了不白之冤,好不容易完成的任务,也这么一笔勾销了,作为见证人,主教官是真的为张雁落感到可惜,可落岩已经做了决定,她又能说什么呢,到底不年轻了,知道何为取舍。
张雁落无视了投放在她身上的或是惋惜或是无奈或是漠然的视线,定定的看着落岩,像是相信落岩绝不会辜负她的信任。落岩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难受,不免想起了张娴,张娴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可惜,她让张娴失望了,如今,怕是又要让张娴的女儿失望。可这是暂时的,如果张雁落如她期盼的那样敏锐,就该清楚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清算好一切,御兽关将会再次为张雁落打开大门。
不过是费点心思罢了,这还难不倒她,好歹也是首领,怎会轻易妥协?
就怕张雁落到底年轻,经不住事,因此而和她生了嫌隙,这可不利于两人的未来。落岩想到这里,轻叹一声,赌一把吧,赌张雁落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慧。
“张雁落。”落岩开口点名的那一刻,梁羲然瞬间绷紧了后背,不敢相信的看着落岩,嘴巴张了张,却被张雁落一个眼神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张雁落松开梁羲然的手,走到正中,半跪在地,等着落岩的最终决定。
落岩看着张雁落挺直的腰背,深吸了一口气,道:“张雁落,你自入关以来,虽表现不俗,更曾在半兽族入侵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但也屡犯军规,目无法纪,更做出残杀同僚的事,便是此事存疑,到底和你脱不开干系,如此,御兽关再容不得你,今吾以御兽关首领身份,对你做出驱逐出关的决定,你服是不服?”
“……”梁羲然睁大了眼睛,还真的被他猜中了,落岩要牺牲了张雁落?
张雁落抬眼,眸光微动,似不敢相信落岩做出的决定,又扫了一圈众人的表情,张了张嘴,像是想要为自己辩驳一二,却又在想起什么的时候,不自觉的握紧拳头,半晌,狠狠地闭上眼睛,哑声道:“张家雁落,并无不服,也不敢不服。”
落岩仔细打量着张雁落的脸,却愣是看不出一丝破绽,难道这孩子真的以为自己被弃了?其他人也想要从张雁落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但可惜的是,她们什么也没看到,或者说看不到自己想要的情绪。梁羲然没想到张雁落就这么妥协了,这不是她的性格,能让她这般轻易的低头,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内情,或许这只是一场戏,在没摸清楚状况前,他还是不要随意插嘴了,免得坏了他媳妇的事。
“好,既如此,你即刻离开御兽关,不得有误。”落岩摆摆手,示意张雁落退下,张雁落却在此时双膝跪地,给落岩行了一个大礼,“雁落自入关以来,承蒙首领关爱,本想好好报答首领,奈何天不佑我,竟要这般仓促的离开首领,离开御兽关。可若这是首领希望的,雁落也不敢不从,在此,拜谢首领之恩,惟愿首领长乐无忧,保御兽关于危难,更愿御兽关威势绵延,百年不变,万岁安稳。”
话落,张雁落干脆利落的起身,起身的时候,用袖子擦了擦脸,像是在擦泪,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张雁落带着梁羲然大步离开,竟是不曾回头看一眼。这般姿态,像是怒气而去,又像是无奈离开,更像是遮掩心中委屈,不愿让旁人看见她无助的样子。主教官伸出手,想要留下张雁落,却又不知自己能怎么留下她,只得无力的收回手,不着痕迹的看了落岩一眼,却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什么?”林娇娇等人得知张雁落被驱逐出关的事后,张雁落已经和梁羲然走出了御兽关,再想去追却是来不及了。林娇娇怎么也没想到张雁落会被驱逐出关,便是落岩做了决定,张雁落也不是肯闷声吃亏的性子,怎么就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