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然讪笑着点点头“借您吉言。”
而就在这时,有一双眼睛远远地望着孙正然。
孟新手中拿着孟伦给他的银酒壶,这酒壶看上去是纯银的,若是主人在酒中下毒极为明显,但是其内部有一个陶瓷内胆,所谓毒酒,实际上是从那内胆中倒出的。
他前段时间看到了太医给孟伦这边送来的信件,实际上现在周琢的健康状态每况愈下,皇帝突然长睡不醒是常有的事情,而且脉象也愈发稀薄,如果往不好的方向估计,周琢八成难以久于人世。
如果是这样的话,谋害孙正然实属不智。孙正然一死,周震上位之后,立足未稳的孟家和周震,第一个面对的就是江南士子的代表,安家。他们需要孙正然去擎制安家。
他将无毒的酒液先倒进壶中,看着那空荡荡的陶瓷内胆,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想起了前几天,在他身边经过的李晴。
李晴仍旧饱受来自孟伦的羞辱,而实际上,孟伦对李晴的辱没,也同样如同踩在他孟新的脸上一般。
孟伦一向自称孟新的父亲,但是这种时候,却完全弃伦理纲常于不顾。
此刻,仿佛有一个声音,一个低沉的,粘液般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还准备忍多久?等到李晴生出你的弟弟来么?”
他不知道这声音的源头,也不准备知道它到底源自何处,只是这声音让他突然一阵无名火起。他从袖口中摸出一个小纸包,这纸包是他从缉事厂的人手中得到的,是孟伦手下最常用的毒药之一。
他不再需要孟伦了。
缉事厂已经唯他马首是瞻,而孟家和太子之间的线,也是由他牵上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有什么继续缩在孟伦的阴影之下的必要?
他要复仇,向他所谓的养父,实质上以他作为鱼饵的钓人复仇。
但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让他停住了手。
毒药是孟伦的老本行,如果被他识破,结局会是怎样?
金钟敲响,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高台之上,孟新手中拿着小锤,轻轻地敲动着镀金的小钟,而宾客朝着高台处聚集过来。孙正然身着朝服,率先登上高台,高台之上,是迎接他的孟新,还有早就已经等在那里的孟伦。
孟伦见到孙正然站起身,拱手作揖“孙公今日能够前来,使寒舍蓬荜生辉啊!”
“生辉的是江南锦,东海珠,可不是我孙某,”孙正然笑起来“孙某一介肉体凡胎,就算吞金服玉,也放不出光来。”
听了这话,孟伦也笑起来“哈哈!孙公有文名,是将星,就算肉体凡胎,怎地不能照临我孟府?孙公客气了!坐!”
孙正然坐到孟伦身边的位子上,孟伦看了眼旁边的孟新“可以开始了,把客人们,都请上来吧!”
“是,父亲。”
孟新这样一答应,随后朝旁边的乐队一挥手,从教坊中请来的班子马上奏起雅乐,酒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