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地夹起虾肉饼,先不蘸料吃了一口,浑厚的蟹黄香味伴着虾肉的鲜美仿佛在一瞬之间把他的脑子凝结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蟹黄的香味蕴含在这酥脆的面饼之中,而虾肉也被炸得恰到好处,多炸一分便过老,少炸一分则未熟。再蘸上些许姜醋,酸味在一片油香中反而凸显了出来,最后半点油的腻气也都消散了。
他又夹起一块鸡肉塞进口中,油本身就带着鸡油的馥郁香气,而富有弹性的鸡腿肉,则让他唇齿留香,加之少数椒盐和辣椒,则如同在他脑中烧灼着一段段竹节一般。
吃了些许虾肉饼和鸡腿肉,未免有些过于油腻,他端起碗,先喝了口汤,蔬菜的鲜味顿时冲淡了仿佛凝结在他脑子中的荤油。又拿筷子挑起些面条,秃噜噜地吸进喉咙中。
面和面汤鲜甜,而炸物则满溢着油香,不用多长时间,他便吃光了盘子里的所有东西,连碗中的高汤也一并喝了。
他从钱袋中拿出些许碎银,摆在桌上,随后迈着方步缓缓离开。这一顿吃得他神魂颠倒,他缓缓地走在街上,脸上不知为何撑起了那几个月都没有出现过一次的发自内心的笑。
是的,这是一个虚幻的世界,那又怎样呢?
他在这里,似乎可以忘掉一切,似乎尘世间的所有东西都不重要了,他看着道路上的每个人,几乎所有人都是笑着的,他们不必为生计发愁,更不必担忧什么灾年之类的事情,似乎只是简单地活着而已。他看到有就坐落在街边的学堂,里面则有读书人样的人教孩子们识字,也无所谓道德教化圣人典训,只是教他们识字算数而已。
太简单了,这个世界,这个所谓的幻境中的一切,都洋溢着一种简单而轻盈的快乐。追寻龙子,对他来说的意义似乎渐渐地减弱了,如果任何一个人能够在这样的世界中待上一辈子,那他还会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追求么?
他绕着花田周围的小摊又走了一圈,吃了些牛乳做的甜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地,不知何时,回到了他所住的旅馆的房间里,而回到房间中之后,他发现,屋中居然有一个人,惊得整个人直接后退几步。
一个霞衣女。
他惊诧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而是因为这并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个霞衣女,没有盘发,也没有长达小腿的长发,清汤挂面似的黑发似乎是在颈部左右被整整齐齐地切断,同样整齐但是多少有些稀疏的刘海,则盖住了额头。
“您是。。。您是哪位?”
“庄赦,我是来警告你的,”那个女孩的声音很冷,冷得像是冰块一般“记得你要做什么,你该做什么,你不属于这里,你属于外面。”
“我知道,不过我更在意您是哪位。”
“我是‘鸟’中的一人,与你先前见过的两位,是一样的人,”那女孩继续道“不过这并不重要,你要触及龙子。这是你的使命。”
“我的使命是什么,应该不用您教我吧。”
“呵,你在街上那副德行我可看得一清二楚,”女孩继续道“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和其他深入这个梦境的人一样,沉溺于这个与世隔绝的幻境,变成废人,早点醒过来吧。”
女孩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说罢,庄赦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周围依旧是那幻境中的旅馆,而窗外,也仍旧是熙熙攘攘的街道。
但是他心里,却多少有些难以安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