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这样一句质问直接噎住了喉咙,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如果说私制兵器和甲胄都可以用官军的身份解释的话,那这屯粮十万石实在没法解释。
“二位,十万石粮,江南郡的官仓也就能存五十万石,”孙正然叹了口气“您山寨一共两千五百人,十万石粮,每人四十石粮食,您觉得一个人多长时间能吃完?别跟我扯废话,你们屯粮是为了什么?”
两人的表情变得十分难堪,此刻孙正然虽然仍然笑着,但是身上却无保留地释放着杀机,吴大的手以及缓缓地摸上了旁边的铜簋。但是沈益按住了他的手,笑着开口道“孙公,您这段时间不在江南,对江南可能不是那么了解。”
“哦?”
“是的,孙公,您从东海郡运来的粮食帮助了本地流民复垦,但是您想没想过,江南郡的流民可能再遇见大难,导致第二次饥荒,因此我们才要存粮,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沈益开口道“您用复垦稳住了江南郡的流民,但是如果想要真正稳住江南郡的民众,必须要靠储粮,必须要让民众知道,有一群人为了他们在储备粮食。”
“那为何你们不将你们的粮食交由官仓保管呢?”孙正然的表情冷了下来,而沈益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也明白了,孙正然此时已经失去了那种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余裕。
“孙公,耿大人在灾荒发生时,龟缩城中,与众士绅携粮自重,您觉得,江南郡的农人真的会信得过所谓的官仓么?”沈益表情严肃地回答道“世间有好官,好官关注民生,为民请命,而也有恶官,也就是老百姓们称之为的狗官。恶官伙同士绅,吸农人血,咬工商肉。若是您亲自来江南郡主持大局,我沈益必不用屯粮于寨中!”
这番话不仅解释了原因,还拍了孙正然的马屁,让孙正然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吃了两口鱼,微微点点头,表情也柔和下来,显然这句马屁让他很是受用。
沈益见这话让孙正然的态度软化了,便继续道“孙公,天下百官同食君禄,请容下官高攀,下官追溯您的身影,想要稳固江南,让万姓安居。。。只不过,方法可能有些为您所不解。”
孙正然微微点点头“嗯,说的不错,事情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他又吃了两口鱼“不过前几日,有几个匪首在路上遇袭,你们有为何派大部队前去悼念呢?你们与那些匪首,又有什么联系呢?”
他们两人被这个问题问得一身冷汗,孙正然刚刚的所有问题,都是默认他们是官而非匪,但是这个问题,直接把他们最难开口说出来的,盟县之战之后的事情扯了出来。他们在盟县之战后,做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匪徒,而在做匪的过程中,自然和那些本地的其他匪众关系密切。如果他们当初截杀江南郡派出去的小吏的事情被发现了,那他们刚刚苦苦建立起的优势就荡然无存。
孙正然显然也看出了两人一瞬间的表情“说起来,林校尉之前是匪,而我派人抄了林家的庄子,我倒想知道知道,你们拿什么找耿大人捐的官?你们的金子,你们的钱,是哪来的?怎么来的?我有些好气啊,二位说一说?”
两人慌张了起来,孙正然之前的话显然都没有打到最致命的点,而现在,他直击他们最为脆弱的一环,也就是曾经做过匪众的历史。
两人结巴了许久,吴大直接开口道“孙公!我们也都是泓州人,郡中的匪众说是匪众,实际上也都是本地的乡梓。我辈在刚刚捐了官,得了巡田校尉的名头时,曾经找到郡中各位好汉,希望他们能够为江南郡出一份力,所以也结识了这些好汉兄弟。漫天神佛不会放弃劝人向善的机会,我们也想请他们一同助力复垦。”
“嗯,二位拳拳之心可昭日月,孙某佩服,那么就是另外一件事了,你们从哪里,搞来的,捐官的钱呢?”
孙正然几乎一字一顿的质疑,让两人心中一陡,怎么来的钱,这件事真的是没法解释,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他们不可能把那些出粮出钱的乡绅们供出来,只要他们泄露出半个字,孙正然就可能派兵过去,结果就是他们过去的那些事无一例外被孙正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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