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拖拽着,目光扫过周围空无一物的深海,隐约间似乎看到了什么。
远处巨大的轮廓,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沉在海中的城市,有高塔、有城塞。而微光之下的那座城市,仿佛一闪而过。
黑暗之中,似乎有着无数游弋着的生命,它们有着尖牙、利爪以及一切能把生灵撕碎的东西。而那股未知的力量,则不断地拖拽着他,将他向海的更深处拖去。
他隐约间似乎看到了身边闪着诡异色彩的人的身影,但是就算是人的身影,也只是一闪而过。
不知何时,他在漆黑之中彷徨了不知多长时间,隐约间感觉到,周围似乎出现了什么,出现了什么注视着他的东西。
他仿佛逼近了那个存在,仿佛逼近了那个注视着他的怪物,但是就在此时,他又一次,像是被人拖出水面一般,浑身上下完全湿透了。刚刚显然是汗如雨下的他此刻口干舌燥,接过了孙盘递过来的水囊,一口喝光大半,而孙盘则关切地看着他“庄大人,您没事吧。”
庄赦摇摇头“有事,小幺,我刚刚突然被。。。”
“我知道,”没等庄赦说完话,姜小幺就抢过了话头“你被召去了,君上知道你在探求,他知道你在探求他的秘密。”
“那。。。怎么办?”
姜小幺摇头“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庄赦不知为何一阵无名火起,直接将姜小幺逼到墙根处“小幺,你不是这里的祭司巫祝之后么?你不是知道的很多么?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你的回答总是‘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们怎么办?”
姜小幺也没害怕,嘴角微微勾出一抹笑“庄大人,您觉得,祭司能有多么了解神呢?”
庄赦被这样一句话噎住了,他沉默着,看着面前的姜小幺。仔细一看,他才发现这个孩子是那么的异常,浑身上下都生满了细密的白色鳞片,但是这些白色鳞片是那样的细腻,看上去就像是最优秀的工匠做出的银色鳞甲一般,数千片数万片嵌合起来,贴在她的身体上,而她那双眼睛,则像是冬季的结了一层白冰的海面一般。
说完那句话,她继续道“我们是祭司,我们是君上的下仆,我们向他献上供奉,并从他手缝漏下的无数珍宝中挑选几件成为我们毕生的珍藏。最早的祭司饮下了他的血,他的子孙自此蒙荫。但是即便如此,我,我们,祭司,仍然不是他的孩子,说到底,他的孩子知道他想要什么么?”
听到姜小幺的话,他们都沉默了,倒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姜小幺的话多么有道理,而是感到惊异,姜小幺在这里并不是全能全知的,倒不如说她所知甚少,而他们,就靠着几乎没有的一根臆想出的名为姜小幺的博学的护甲,走到了这里。
姜小幺的声音突然激昂起来,周围的巨大卵泡都纷纷亮起,那一双双诡异的巨大的眼睛盯着她,仿佛是听着一位将军的演说“为什么我要到海边来?为什么我坚持一定要去面见君上?因为你如果不站在他双手之下的话,你便不知道他的手缝中可能漏出些什么,即便站在那里,随时可能会被震怒的神碾碎。这便是先知和巫祝在一出生时便知晓的事情,如果列位愿意与我一同走上这条路的话,那便来吧。”
说罢,姜小幺头也不回地朝着其中的一个洞口走去,云陟明完全没管呆愣在原地的孙盘和庄赦,直接跟了上去,而庄赦则迈着较慢的步子,跟了上去,他的脑袋却在不断地思考着。
姜小幺的话语必然和她所知道的一切有着直接的关系,据姜婆子所说,这孩子因为太过异常了,所以从来没离开过家里,那么她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一切?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怪异的,仿佛吐泡泡声组成的低语:
“当然是在娘胎里就知道了,蠢笨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