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伦这样一说,安纠的表情又柔和了一些,他扶着孟伦的胳膊“你说的是,这样,咱们就不说闲话了,家父还在等您呢。”
两人走进太师府,绕过影壁,走过长廊,很快便来到了花园中,远远地便看到一个瘦削的老人站在鲤鱼池边上,往池子里撒着鱼食。那老人看到两人,坐回到亭子里的小桌旁。而安纠和孟伦两人则来到亭子边,奉着双手,深鞠一躬。
“父亲,孟公公到了。”
“好,你先去忙你的吧,我和孟公公单独聊聊。”
安纠一躬身,随后便离开了留下了安太师和孟伦两人在亭子中。
“孟公公,坐,”安太师朝着另一个石凳比了个手势,随后朝远处的侍女挥挥手示意可以上茶了。
孟伦欠了欠身,坐了下来,刚要开口,却听到安太师先说道“孟大人昨日很是快活嘛。”
这一句话就让孟伦惊出一身冷汗,他不知道安太师到底得知了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语。便讪笑起来“和年轻人聚一聚而已。”
“哦,我还以为您把教坊那些胡姬请走是为了给令郎采阴补阳呢,”老人笑起来“诶对,令郎我没记错的话,是今年考?”
孟伦愣了一下,一点头“承蒙安老关心,的确是今年考。”
“那以茶代酒,祝令郎高中,”老人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借您吉言。”
安太师放下茶杯,又喝了一口“孟公公,我想和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听到这样一句话,孟伦整个人的身体都紧了起来“安老,您的意思是?”
“我知道有关你的所有事情,”安太师古井无波地喝了口澄澈的茶汤“不过我并不准备关心这些事情。”
“那您,准备关心些什么呢?”孟伦大概也已经看出了安太师的意思,他并不是想要和孟伦敌对或是怎样,他可能只是想和孟伦拉开距离。
“我关心什么,不重要,”安太师那张苍老的脸如同覆着一层无形的铁面具一般,没有半点的感情或是别的什么“重要的是,你关心什么?我看,你似乎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孟伦听了这话,浑身一个激灵,强撑起一股笑“此话怎讲?”
“无根之树,无花无果,这道理你自己也清楚不是么?”安太师笑起来“不过我说的根,倒不是你有的那个‘根’就是了。”
孟伦当然知道安太师是什么意思,安家的根系扎在大胤已经不知多少代了,比起安家,他孟伦说什么也不是,也不过分。
“您一直在寻根,想要确认你的确在朝廷里扎下了根,常戚、李梅臣,都是你选择的对象,”安太师喝了口杯中的茶水“不过安公公您,要是有一日从我安家的门生故吏那寻根,恐怕,您那本就不深的根系,恐怕就要被整个拔出来了。”
孟伦明白了安太师的意思,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孟伦远离安家人和江南派。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他看着安太师的表情,显然还是有别的事情要谈。
“是,安太师,孟某明白了。”
安太师微微点点头“好,那接下来,就是正事了,宋朔生回来了,这事你知道吧。”
孟伦微微皱眉“哦?不太清楚。”
“呵,你昨晚还看他带回来的胡姬跳舞来着。”
孟伦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朝中原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宋朔生,数年回朝一次,每次都会带回许多番邦货品,然后又带走许多大胤物产。
“他,难道不就是个吃皇粮的行商么?”
“行商?您可真是太瞧不起他了,三大征中最顺利的,您知道是哪次么?”
孟伦摇摇头。
“西征,”老人手指蘸着茶水在石桌上画起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你知道吧,东二征的时候,负责补给的文臣和武将们组成了东海派,而西征的时候,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原因只有一个。。。当时的粮草,是完全由清明世负责的。”
“什么!”孟伦惊得站了起来“清明世有如此财力?那岂不是富可敌。。。”
“噤声!”安太师突然怒喝一声,随后看到旁边的一个小厮走了过来,老人皱起眉“怎么了?”
“老太师,清明世宋大人,前来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