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区,一栋破旧的一户式民宅内,夏希凛神情戒备地穿过一楼黑暗的客厅,往二楼隔间走去。
她此时穿着神社传统的巫女服,白色的上衣配红色的裤裙,脚上套着短白袜,鞋子是一双木屐,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梳拢成姬发式发型,上绑着一条白色的发带。
身后背着把造型古朴的弓,一匣箭矢,腰间挂着一把二尺长的短剑。
这造型好不好看先不说,和便服比起来,不方便是肯定的。
特别是木屐,穿起来连走路都感觉到别扭。
只不过巫女千百年来都是这种装束,夏希凛也没有和传统做斗争心思。
不方便就不方便吧,忍一忍就过去了。
随着她步伐的走动,时不时地有灰白色的手臂从地板缝隙、橱柜后方缓缓伸出,不断有屡屡黑气从屋内各处涌出,在天花板聚集之后,如毒蛇一般尾随她而去。
从楼梯走上二楼阁楼的一瞬间,夏希凛一个颤栗,浑身入坠冰窖。
眼前所见的一切,无论是地板,还是栏杆,又或者落满灰尘的各式家具,全都蒙着一层近乎呈现液体状的黑红色怨气。
事情远不如看起来那么简单。
夏希凛想了想,前来浅草神社寻求帮助的那个女子,只是说有一个朋友在一处凶宅失踪了,其余的信息都没有透露。
当时浅草神社上上下下的人都没有往深里去想,毕竟普通人眼里的凶宅,和神道眼里的凶宅,完全不是同一种东西。
在普通人眼里,只要死过人的就是凶宅。
国内每年自杀的约有两万人以上,死在家里和宾馆的就占了一大半。这还不算各种凶杀案、意外事件导致的死亡。
也就是说,每年国内都会出现上万个新增的凶宅。
但在神道的定义中,只有被寄存在屋内的妖魔鬼怪杀死过人的宅子,才能称为凶宅。
夏希凛取下木弓,抽出一枚箭矢,上弓拉弦,谨慎地观察着四周情况,在蒙着一层薄薄灰尘的玄关上小心翼翼地前进。
一道看不清形态、模糊的黑色身影,正潜伏在玄关那头阁楼的门内,等待猎物的上门。
而在夏希凛身后,另一道黑影出现,那模糊苍白的脸和充满血丝的大眼睛怨恨地盯着神社的巫女。
磁场的变动没有躲过夏希凛的观察,她手持弓箭,猛地回头:“是谁!”
黑影瞬间消失,化作流水一般的黑暗,流入木地板的缝隙中。
而就在此时,更令人胆颤心惊的声音从玄关尽头的木门。
“哇…”
一道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声响了起来。
夏希凛在这一刹感受到盘据于屋内某种极端不祥、极端恐怖的存在。
但她没有驻足不前,持着弓,走到玄关尽头,抬脚一踹。
陈腐的木门在这一脚之下四分五裂,碎片飞散在地板上。
这是一个杂乱的小房间,地板上散置着各类物品,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尘埃臭味。由于屋内一片昏暗,内部情况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就在她刚刚走进屋内的那一刹那,耳边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声音,疑似有人在敲打房子的外墙。
夏希凛的视线反射性地落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望着房子左侧浅灰色的墙面,再缓缓扭头,视线一路跟随到右侧。那声音像是有人从墙壁的另一边用拳头围着阁楼来敲击一样。
外边不会有人,不可能有人,这个的外边不是房间,只是一无所有、无限延伸的空间而已。
会是什么东西?
她的眼前忽然浮现一个画面。
一个西装男子被悬挂在天花板上,瞪大着充血的双眼,脸孔因痛苦而扭曲着,他张开的嘴巴,垂着长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舌头。像蛇一般的黑色长发缠绕着他的脖子,并且就这么缠在天花板的缝隙间。
浮在半空中的西装脚边有个肌肤惨白的小男孩,他简直就像是在推秋千般地摇着尸体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