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的这天,深夜漆黑,寒风瑟瑟,残月半挂于墨色的苍穹之上,被乌云遮蔽,仅露出淡淡惨白的微光。
深藏于魔植林的迷迭花忽地抖了抖身子,像是接到什么指令一般,在漆黑诡谲的深夜悄然绽放出浅紫色梦幻的花朵...
初代的异香经过层层强化,已经转变为了淡淡的浅香,悄无声息的进入口鼻,叫人难以察觉。
时至初冬,天气寒凉,此刻魔植林中的一众灵兽也早已陷入梦乡,沉沉睡去。
四周静悄悄的,静的诡异,静的荒凉。
偌大的魔刹殿,此刻唯有一道小小红色身影在缓缓移动,漆黑的殿堂,阴寒的冷意,似乎也浸染了那道殷红绰约的身影,鲜红似血的衣裙更为这冷寒的夜色添了抹渗人的诡谲。
神芜幽静默的抬起脚,一步一步的走上那道她从未涉足过的旋梯,明媚的笑颜不复存在,此刻的她面上唯有冷漠与深沉。
她那如星辰般璀璨夺目的双眸,此刻无光而黯淡,漆黑看不清神色的瞳孔,平静的毫无波澜。
脑海中回想起今天她与白羽沫的对话,只觉得内心一阵惶惶与纠结...
“魔尊?魔君?让我想一想哈...好像传闻中他们并没有特别的关系。如果要有的话,也就只有仇恨了。”
“传闻来说,三百多年前老魔尊忽然暴毙身亡,新魔尊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成长,又以雷霆的手段镇压蛊族,那被称之为十万年的恐怖修为引发很多人的猜测。”
“有人说,是魔尊杀死了老魔尊并吸干了他的尽数修为,才会如此强大,恐怖如斯。”
“也有人质疑,老魔尊虽实力不俗,但顶多不过天阶的强者,绝不可能达到如今十万年修为的高度...”
“总之,这事怪得很。”
“不过既然你说魔尊的那些习性不像是魔族土生土长的人,那可能就偏向第一条了,魔尊杀了老魔尊,吃了他的心脏,才获得如此强大的修为,同时也接受了如此强横的魔气,成为魔族。”
“至于你说魔尊纵容魔君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魔君确实是应该憎恨魔尊的,毕竟人家杀死他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嘛。”
杀父之仇吗?
神芜幽觉得传言有误,从这数月来的接触来看,魔尊他根本就不是那种渴望权力野心勃勃的人,相反,不到万不得已,他甚至都不会主动杀人。
但,他也确实不似魔族。
虽看似冷漠无情,但心却仁慈宽厚,有圣人之德。
若真是一步步经历过残酷厮杀才走到如今的位置,他又怎么会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她毫不设防?
神芜幽这是第一次没有经过对方的允许就靠近他,看着他那沉睡的面容,冷峻刚毅,轮廓分明,五官深邃而迷人,也不知是在做着怎样的噩梦。
迷迭花威力巨大,还会引导人陷入最悲伤最痛苦最折磨的噩梦之中,一旦中招,便很难破解,极难清醒。
神芜幽缓缓伸出手,轻轻抚平了他蹙起的眉头,然而不过片刻,他又深深的皱起,表情似有痛苦,但面上实在寡淡,她看不真切。
魔尊的身躯很是硬朗,她轻轻的覆手上去,便能感受到他健硕的体魄,结实的胸肌,和规律的心跳...
她几乎没怎么见他出手,记忆中他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巍然如山,高高耸立,磅礴的气势叫众魔臣服,引人膜拜,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众生,眸底是一片漠然冷意,毫无情感。
他就像是一个神,一个孤独且强大的神,凌驾于众生万物,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只是神却忘了,人,是贪婪的啊...
神芜幽的手指渐渐移到了他的胸脯左侧,那里蕴藏着勃勃的生机,或许,还会有无上的神力。
指间之下,胸膛之中,那可火热的心脏正砰砰的跳动着,规律,又强劲有力。正如它的主人那般,叫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