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当苏小小给他们上酒的时候,南宫澈就冷冷地问道:“你老家是哪里?”
苏小小呆了呆,瑟缩道:“关外……沙石镇。”
其实苏小小并不认得南宫澈的,那日在街头,她只顾着和她弟弟去争她娘的手了,根本不关心凯旋归来的什么夜王。
沙石镇,南宫澈去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你们一家四口都是沙石镇人?”南宫澈看了一眼柜台前的少妇老板娘,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是……”苏小小回答,她平时见人也不怕生,可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好冷酷,她不自觉就怕了,好像这男人天生比人高贵一等似的。
南宫澈端起酒杯,闻了闻,点头:“的确是沙石镇的地道女儿红。”
说着,他一口饮尽,放酒杯下来时,目光还是盯着柜台前的老板娘,嘴里又问小姑娘道:“你娘也是地道的沙石镇人?”
她娘?苏小小想起她爹的吩咐,就说道:“是的,我娘也是沙石镇人。”
南宫澈就冷笑了一声,这小姑娘的口音,的确是关外口音,但那老板娘却并不地道,像是刚学没多久的,略嫌生疏。
“你可以下去了。”见南宫澈没有再问话的意思,木槿就摆手让小姑娘下去了。
苏小小连忙离开,回到柜台前时又跟血月嘀嘀咕咕了一阵,血月有些诧异地看向南宫澈这边,心想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南宫澈领着木槿亲自到酒铺结账。
面对南宫澈从木槿手上拿来的一大锭金子,血月故作为难和惶恐:“这……客官,小店是小本生意,实在找不开这钱。不然这样吧,两位客官头一回来小店,今天的酒就算我请两位客官的了,好不好?”
南宫澈眯眼瞪了她一会儿,冷冷道:“不好。”
你大爷!血月心里骂道,纯粹来找茬儿啊!
“不用找了,这是我们家王爷赏给你的。”木槿倒是不忍心老百姓如此惶恐,就开口说道。
“那、那怎么好意思啊?这么多钱……”血月的表情更加惶恐了,“您、您是堂堂王爷,我们怎么敢……”
转念一想,她双手捧着金子表示感谢了:“谢谢王爷,谢谢王爷。”
南宫澈又打量了她两眼,说不出来的觉得她可疑,不过,看到旁边一双儿女都拉着她的衣角,露出惶恐神色时,他稍稍缓了脸色:“本王还会再来。”
说罢,南宫澈就转身出了酒铺,离开时快速把所有人都扫了一圈,倒是并没有发现异样。
血月盯着南宫澈远走的背影,恨不能把金子砸到南宫澈后脑勺上去!他疯了吧他?一家酒铺也值得他来查?手下人都是饭桶么?
其实她恼火的是……南宫澈该不会怀疑上她什么了吧……
静谧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听得见的书房里,南宫澈把玩着一锭金子,冷冷地瞥过底下跪着的木槿。
“背景清白?”南宫澈将金子丢在了木槿面前,语气冷厉:“那你给本王解释一下,背景清白到什么样的百姓会将金子扔掉!”
“属下该死,是属下疏忽。”木槿冒着冷汗请罪,心想果然还是王爷谋略深,故意给了那老板娘一锭金子,然后再让他跟踪调查,看看那锭金子最后会到什么人手里。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老板娘竟然让她女儿把金子拿去扔掉了!那个据说叫苏小小的酒铺女儿,也是很奇怪的,竟真的听话把金子扔掉,完全没想过偷偷留下来。
不怪王爷发火,他都大吃了一惊:那锭金子足够买下十个酒铺了,可老板娘却视金子如粪土……生意人若不贪钱,那就有问题了。
“派人盯着他们,不要打草惊蛇,看看都是什么人与他们来往。”南宫澈冷冷地吩咐道,手指轻轻叩桌,心里不断浮现那老板娘的神态语气和动作,觉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是,王爷。”木槿如临大赦,立刻起身下去安排了。
木槿走后,南宫澈一脚将金子踢到一旁,负手在窗前站定,看着夜空那轮弯月,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在见到雪儿之后将她留下来,然而却苦思无果。
然后,他才发觉他对她了解竟然如此之少,连她喜爱什么,讨厌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不了解,自然也就无法想出讨她欢心的法子了。
南宫澈从怀中摸出那断裂的玉钗,深深地凝望着。她那日决绝的神情,犹然在眼前,但之后她却又数次与他亲近过,离他那样近……是身近,不是心近。
她带走成魅后杳无音信,他直到现在才逐渐想明白,她心里其实从来没有原谅过他,即使是躺在他怀里喘息,也不过是她逃不开他罢了。
现在,她有能耐逃了,就再也不肯出现在他面前了……
南宫澈摩挲着两截玉钗,沉思了许久,才回到书案前,摊开纸张,提笔缓缓写下一封信。
寥寥数语,却道尽他心中疑惑。
南宫澈将信装好,低喝了一声:“大太保!”
立刻地,一人走入书房,跪地道:“属下参见王爷。”
“将这封信送去云倾国给上官情,务必要带回他的回信。”南宫澈一挥手,墨迹未干的信便飘至大太保面前。
大太保立刻伸手接住,小心翼翼揣入怀中,拱手:“属下遵命!”说完便快速退下,前往云倾国送信了。
南宫澈又拿出那两截玉钗想了一会儿,决定明日陪王夜敏郡主上街时,找京城那家有名的玉器店,把断裂的玉钗给补回去。
这是他一直想做,但又犹豫着没去做的事情。本来……想等她回来之后,看她是想补还是一人半截作为定情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