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霜的脸色微变,喃喃地说道:“你要用……来阻止我吗?”
陆风冷冷说道:“若霜,你知道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若霜手中的剑明显是兵器榜上有名的利器,然而陆风手中这把极长的看似寻常的剑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它,不免让我多看了这把剑几眼。
形势之严峻,气氛之紧迫,不容我再做细想,我抓住了汐筠的胳膊,说道:“汐筠,我们走。”
汐筠迟疑了许久。这里是她的家,围攻她的人是她的亲人朋友,她此刻的犹豫,大概是还不敢相信他们所针对的是自己。
水欣也被迫拔剑来应付失控涌上来的侍卫们,她侧转头,急急说道:“汐筠,快走。”
“水欣姐,我……”汐筠看了看四周乱糟糟的人群,银牙轻咬下唇,说道,“我不想走,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有再多的误会,现在也解释不清。汐筠,你相信我的话,就随着我先走。”我柔声地劝说着,疏影不耐烦地看了汐筠一眼,小心翼翼地护着我们。
汐筠凝神看了我许久,缓缓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洛霞推开了我们,我与疏影向右侧倒去,亏疏影扶住了我,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嘶。”汐筠倒吸一口冷气,她的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人,“阿圆……”她手臂上的鲜血是暗黑色的,在绯红色的衣服的映衬下,就如那鲜红色布料上墨黑色的字迹。
“汐筠,你中毒了。”
与此同时,疏影毫不留情地夺过了伤害汐筠的人手中的刀,就往那人身上砍。
“不要!”汐筠情急之下抓住了刀背。
疏影神情漠然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不在乎他的死活,也不在乎你的,但如果你还要继续拖累诩儿,就别怪我大开杀戒。”
汐筠的脸色已经越发苍白,忽而有一个身影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我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林御齐。
他将汐筠揽入怀中,死死地,用力地抱住:“段汐筠!”
她在他的怀中,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
汐筠勉力地笑了笑,缓缓说道:“原来要消失的,只要我一个人就好了。”
“你在胡说什么!”林御齐不愿再听她的胡言乱语,看向了我。
然而眼前已经是一场混乱,水欣与陆风不忍对熟识的侍卫们下手,又碍于人多,一时间束手束脚,颇有些寡不敌众的趋势。我们并不能轻易地离开这里。
长剑呼啸而来,冲破了挡在我们面前的侍卫们。
洛霞脸色稍缓,忽而神情一凛,防备地看着眼前缓缓向我们走来的素衣女子。
若霜清冷傲岸如冰雪的面容,美得冰雕的一般,毫无表情,她一步步朝我们走来,身上凌然的杀意,丝毫不因为出现在眼前的林御齐而有一丝的变化。
“阿齐,让开。”她言语中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林御齐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但姿态已经摆明没有动摇。他的掌心覆在汐筠的背后,明显正试图运功替汐筠逼毒。
“林御齐,你不要离开汐筠,她中的毒越深,就越容易性命不保。”洛霞一边说着,一边挡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不知道洛霞的身手有多高,但看到若霜嘴角浮现出的冰冷森寒的笑意,心底隐约有些不安。
“你就算挡得住我,也挡不住我手中的剑。”若霜冷冷地说着。
洛霞神情严肃,不经意间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地说道:“寒冰剑,久闻大名。”
寒冰剑,是叶凌国帝王赐予将军府的宝剑,在兵器榜上的排名为第六。
洛霞赤手空拳,让我担忧她是否能挡得住这把剑。
若霜举起剑,直直地刺向了挡在最前面的洛霞。
“当”的一声,那把剑被一把纸扇挡住。
“谁!”若霜冷冷地呵斥道,却在看清眼前人的时候,眸光收缩了一下。
墨痕白衣翩翩,不知何时已经走入侍卫们的包围圈,来到了我的身边。
他一身白衣,纤尘未染,犹带着三分清浅笑意,似笑非笑地看了那把寒冰剑一眼。
他的姿态从容,犹如闲庭信步,在树下细看一朵素白的花。
他替我拂好秀发,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淡淡说道:“墨痕。”
洛霞的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若霜的神色闪烁不明,冷冷地一味笑着,手上的剑在微微颤抖。
洛霞急急说道:“我们走。”
我瞥了若霜一眼,她的脸上如同覆着一层寒霜,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们,却再也不能动弹一下。
墨痕揽着我的腰,林御齐抱起汐筠,我们一行六个人,飞身离开了段王府。
---岳州已没有容纳汐筠的地方。我们只能寻觅了山野中的一个破庙,将毒性蔓延的汐筠放了下来。
洛霞探了探汐筠的呼吸、脉搏,又扯开了汐筠的袖子细细地瞧了瞧伤口,神情严肃。
她缓缓说道:“这个毒,无药可解。”
疏影站在远处静静地看了几眼,缓缓开口说道:“这个毒我从来没见过,是什么毒?”
我与疏影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洛霞。
“这个毒有一人可以解。”林御齐将汐筠抱起,放到了他铺好了草垫上,神情清冷。
“谁?”
“段王爷。”这一回,是洛霞缓慢开口,她一字一句念着,也将我们方才涌起的希望缓慢地打碎,“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说无药可解。”
“段王爷已经死了,所以这个世间再无人能解此毒。”我不愿说出这句话,却不得不说出口。
墨痕轻摇折扇,似笑非笑,若有所思。
林御齐不发一言,此刻他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你要去哪里?”我出声唤住了他。我知道,如果汐筠醒了过来,她最想看见的就是林御齐。
林御齐漠然地背对着我,冷冷说道:“她的生死与我无关。”
“真的无关吗?”我出声拦住了他又一次抬起的脚。
他身子一僵,冷冷说道:“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她输送内力?”我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我永远瞒不过你。”
“瞒不过我?”我微愣,“林御齐,你……”
然而就在我微愣间,他已经大步离开了这个破庙,消失在了山林的小径上。
“诩儿?”洛霞安慰般地拍拍我的肩膀,“我先去找大夫,你们陪着汐筠。”
我点了点头,然而眼睛还是看向空无一人的田间小径,若有所思。
---汐筠的睫毛颤动,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秀眉。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汐筠!”我欣喜之下,抓住了她的手。
她起初有些迷茫,而后眸光渐渐清晰,嘴唇轻扬,微微笑道:“诩儿。”
她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我当即问道:“很痛吗?”
她微微苦笑了一下,喃喃道:“这个毒,是只有我父王能解的穿心骨。”
“你知道?”我心下不忍,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
她半垂眼眸,眼底有着易碎的忧伤,笑道:“嗯……这个毒,只有我们王府才有。父王吩咐,不要轻易使用它去伤害别人。”
“可是他们居然用来伤害你!”我情急之下,冷声说道,“他们太过分了!他们以为,伤害了你之后,对于王府的屠杀就会终止吗!”
“诩儿。”汐筠抓住我的手,摇着头,“不要……不要伤害他们……”
“汐筠。”我也抓住了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的。”
她咬着下唇,含泪的眸光只是死死地看着我。
“笨蛋,”我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他们辜负了你……你还要那么在意他们……”
“诩儿,”汐筠轻轻回抱我,声音轻柔,“我也不知道啊。但是,肯定是你教会我的。”
“我?”我讶然。
“嗯啊。”她低低地笑着,“诩儿,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