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将军,好久不见!”
秋宛尘玩味地勾起唇角:“的确是好久不见,铁将军,别来无恙吧?
此人名唤铁飞,乃是昔日关西国的大将军,说起来关西曾经也是一个小国家,不过由于国家小,人口也少,在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乱中,关西郡王,也就是曾经的关西国的皇帝管不语很聪明地选择了投降。
傲仲轩也没难为他,凡是自愿投降,愿将国土纳入暗夜王朝版图的国家,都会赐予封地,并封为世袭的郡王。当年洪荒大地一百三十多个国家,差不多有一多半都是慑于他的威名自愿投降的。
铁飞身为当日关西国的大将军,自然认得昔日暗夜王朝这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王。
不过今日的铁飞却无暇同秋宛尘这位旧识叙旧,只是阴沉着一张脸孔问道:“那匹马的主人是我们的小郡王管惊天,请问我们小郡王发作了什么病症了?”
“盲肠炎!”曲陌沉声说道。“必须马上做盲肠切除术,不然的话,他这条命很可能保不住。”
“盲肠炎?”铁飞很显然有些见识,竟然知晓这病症,不觉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伸手就想去抓曲陌的胳膊。
但是秋宛尘怎么可能随便让他一个陌生男子碰触自己的爱妻,一个箭步便将曲陌挡到了身后,他目光阴沉地看着这名中年男子:“铁将军,你有什么话站在那里说就好,少要动手动脚的。”
铁飞的神情顿时有些不自在,心知自己刚刚有些莽撞了,赶忙一脸歉意地开口道:“抱歉,我刚刚只是想打听一下京城最好的大夫在哪里?”
秋宛尘移开身子,将曲陌露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说:“就在你眼前!”
“她?”铁飞不可置信地发出一声惊叫,旋即皱起眉头。“但她是个女人!”
“她是暗夜王朝医术最好的大夫!”秋宛尘一点也不脸红地自己夸赞自己的娇妻。
“但是……”铁飞额头上淌下几颗冷汗,低声道。“我听说得了盲肠炎的人,十个有九个都会肠穿肚烂的死掉。”
曲陌道:“所以要进行盲肠切除术,只要将坏掉的盲肠切除,就没问题了。”
铁飞吃惊地瞪圆了一双豹眼:“那不是要剖开肚子?”
“就是要剖开肚子。”曲陌神情淡漠地瞥着他,对这个大惊小怪的男子有些不耐烦。
“不行!我们小郡王绝对不能被剖开肚子,万一你救不了他,他不是死定了!”
“他死了,大不了我给你赔命!”曲陌最讨厌男子小瞧他的医术,说完从闪风手中接过一醰烧酒,便跳上了马车。
马车上的男子尚自清醒,只是疼的满头大汗,不过他仍然用有趣的眼神看着曲陌,操着一口的异域口音问道:“你是大夫?”
“是!”曲陌说着,打开手边从来不会离身的药箱,从里边找出一个白瓷瓶子,拔开塞子倒出几颗绿豆大小的药丸,一颗一颗地塞进管惊天的口中。
管惊天忍不住皱起脸孔:“这药好苦!”
曲陌解释道:“这是麻药,等一下你会昏睡过去,别害怕,等你醒了,就没事了。”
管惊天好奇地问:“等一下你真的会剖开我的肚子把那根名叫盲肠的东西从我身体里切掉吗?”
“对!”曲陌不觉冲他莞尔一笑。“怕吗?”
“如果我说不怕,你有什么奖励给我吗?”
曲陌笑吟吟地望着他,突然间觉得这个男人很有意思:“奖励你一条命还不够吗?”
管惊天莞尔一笑,看着曲陌的眼神有些异样的神采,良久,他才幽幽一叹,轻语道:“可惜了……”
曲陌低下头,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边是用来处理外伤的一些小工具,她又点燃一支蜡烛,将那些工具一样样放在火上烤了,又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银盒子,将盒子里倒上烈酒,将那些工具丢进去浸泡消毒。
那麻药很快就起了效果,管惊天慢慢睡去。
曲陌解开他的衣裳,露出他结实的身材,这个男子的身材很好,和秋宛尘竟然不相上下。虽然穿上衣裳以后看起来很瘦,但实际上衣裳的掩盖下却是一个异常结实的身材,尤其小腹的六块腹肌,肌理清晰,十分明显。
她找出一枚千年人参的参片塞进管惊天的嘴里,好给他吊命,然后有条不紊地封了他的血脉。
一场惊世骇俗的手术开始了。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筋疲力尽的曲陌从马车的车厢里钻出来,一身血污。
秋宛尘第一个跑了过去,从怀中摸出手帕,温柔地帮曲陌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和双手的血污:“怎么这么久?累不累?”
曲陌点点头:“很累!我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盲肠切除术,之前只是帮师姊给人做过两次,手生得很,不过幸好成功了。”
她说着,看向铁飞:“这位将军,你们小郡王没事了,不过他还要睡上三、四个时辰,等他醒了,先别给他吃东西,他会有一段时间一直排气,过了这段时间给他吃一些流食,两三天以后,再慢慢地调整饮食。不知道你们此番进京住在哪里?”
铁飞道:“驿馆!”
“那我回头会让人送张药方过去,如果有任何不对劲的情况,你们都可以到浔阳王府去找我,哪怕是半夜三更也没关系。他现在不能随便移动,马车先借给你们,等你们把他带到住处,记得要想法子不要触动他的伤口。”
铁飞神情莫测高深地冲她一抱拳:“多谢王妃援手!”
“举手之劳,当不得谢。”曲陌微微颔首,扭头看着秋宛尘道。“宛尘,陪我回家换身衣裳吧。”
“好!”秋宛尘温柔地答应,然后一揽她的腰,飞身上了闪风等人的一匹马,驳转马头,径自向自家王府的方向飞驰而去。
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铁飞不禁啧啧称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战神秋宛尘,对自己的女人竟然会这么温柔。”
屋子里飘着墨香。
宁静的午后,曲陌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微垂着头,今日的她没戴假发,如今她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一些,不长,只是齐耳的短发,额前剪了整齐的刘海,衬得她巴掌似的小脸更显消瘦。
一个白银打造的发箍戴在她的头上,左侧有一朵用大颗的红宝石镶嵌而成的太阳花,正好位于耳际,很简单的发饰,却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惊艳。
发箍是秋宛尘特地帮她订做的,他已经不再让她戴假发,他说,喜欢看她这样清爽的模样。
她正一针一线地缝着一条月白色的亵裤,亵裤是做给秋宛尘的,她不喜欢他身上穿着别的女人做给他的内衣裤,于是亲自动手做给他。
她终于帮他做好了一条亵裤,清洗干净,并用熨斗烫得平平整整的,让颂雪收进柜子里。
忽然间便有些无聊,一个人坐在桌边,双手撑着下巴,想着要不要把新收的徒弟阎仇叫来,让他从太医院里拿些珍藏的孤本医书给她看看。
“王妃,杜伯来了。”门口负责传话的小丫鬟走进来禀报。
“快请!”曲陌赶忙站起身,来到外边的花厅。
杜伯从外边走进来,身上一袭青色的长衫,干净利落,手上拿着一张红色的礼单,杜伯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了,不过身子还很硬朗,而且对曲陌十分恭敬。
进来后,杜伯先向曲陌抱了下拳,这才双手捧上礼单开口道:“王妃,有个自称名叫管惊天的携带重礼求见。”
“管惊天?”曲陌露出疑惑的表情,她似乎不认得这个人。
杜伯补了一句:“他说他是关西的小郡王,特地来谢王妃的救命之恩。”
“啊——”她轻呼,突然间想起来半个多月前的那位突发盲肠炎的关西小郡王,只是,这个时间秋宛尘不在家,她一个女人不晓得应不应该见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杜伯垂首站在下边,静静地等待她的吩咐。
曲陌接过礼单翻看了一下,当她看到礼单中那些礼品的名字时不禁吓了一大跳,几乎被一口口水呛到,这些礼物……也太贵重了吧?
她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见他,于是道:“杜伯,请他去前厅喝茶,我马上就过去。”
“是!”杜伯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去。
曲陌来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发,这才离开自己的院子,向会客的前厅走去,手上不忘拿着那份礼单。
来到前厅门口,她便看到一个身穿姜黄色精绣长衫,腰系玉带的男子端坐在客座,男子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有些阴柔,一头长长的黑发高高地在发顶束了个马尾,根部用一枚白玉发箍箍着。
听到她的脚步声,管惊天蓦地扬起头,曲陌发现他的瞳孔似乎缩了缩,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有些微微的怯意。
管惊天站起身,唇角含着温和的笑意:“王妃,多日不见风采依旧。”
“小郡王客气了。”曲陌尽量不让自己脸上的笑容被心头那一抹怯意影响,走到他面前,双手捧上那份礼单。“小郡王,我乃医者,救你是我的本分,这份礼,我受之有愧,还请你收回去。”
管惊天莞尔地勾起唇角:“我送出去的礼物,还从来没有收回来过。”
曲陌不禁有些为难:“小郡王,我家王爷不在家,还请你不要难为我一个妇道人家。”
管惊天眯着一双阴柔狭长的眸子,就是不肯伸手去接她手中的礼单,二人相峙了好一会儿,她只得无奈地将礼单放到他身边的茶几上。
他忽然轻声问道:“他……对你好吗?”
曲陌纳闷地问:“小郡王口中的他是谁?”
管惊天蓦地将微眯的眸子睁大,那一刻,眸中精光四射,极具侵略性的一双眸子锁住她的眼睛:“浔阳王秋宛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