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坐下来又写了一张药方,她将药方交给兰陵王妃:“请王妃想办法帮我找齐这些药。”
兰陵王妃凝眸望着药方上的一干药名,眉头不由自主地一阵耸动:“这些毒药给我五儿吃下去,他岂非会被毒成一滩尸水?”
曲陌微微地勾了下唇角:“莫非王妃有更好的法子救他?”
兰陵王妃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瞪着曲陌道:“你最好祈祷你能治好我五儿的病,不然的话,我便是倾家荡产,也要杀了你给我五儿报仇!”
秋宛尘忍不住气道:“王妃莫要恩将仇报!”
兰陵王妃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拿了那张药方转身离去。
厨房的灶台上放了一块铁板,铁板上是一只大号的木桶,此时木桶里向外散发着浓郁的酒香,酒香中还夹杂着各种药材的味道。
兰宫秋浑身**着坐在桶里,曲陌站在灶台上,正在给他往身上扎针。
楚楚坐在灶边正在烧火,雪饶忙碌地在帮曲陌准备着各种药材。
终于,雪饶将十八种剧毒的药材全都制成了粉末,然后大声道:“师叔,准备好了。”
曲陌跳下灶台,来到雪饶身边,抬手摘下左手腕上的嵌宝金镯,看到她的手腕,雪饶平静的神情有些波澜,忍不住心疼道:“师叔,一定要吗?”
曲陌无所谓地莞尔一笑,接过雪饶递过来的一把银色的小刀,轻轻划过手腕,鲜红的血液淌出来。
雪饶手脚麻利地用一只白玉小碗接住,大约放了小半碗的血,曲陌才拿起一瓶早就准备好的药粉,将药粉均匀地撒在手腕的伤处。
雪饶拿了细白布帮她将伤口裹住。
她将雪饶准备好的药粉倒进白玉小碗中,然后拿了一支细长的白玉杵,将药粉和她的鲜血混合成一团药泥,随后将这些药泥团成了十五颗药丸。
她拿了一颗药丸,跳到灶台上,捏开兰宫秋的下颌,给他塞进了口中,然后叫过雪饶,在雪饶耳边叮嘱了几句。
雪饶在厨房中找了一只大海碗,然后跳到灶台上,用刀子划破了兰宫秋的手腕,由着他身体里的毒血滴落到那只大海碗中。
曲陌这才跳下灶台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许多人,兰陵王妃第一个便冲了进去,看到泡在澡桶里惨遭被煮的五儿子,神情有些激动,不过却没有发飙。
秋宛尘走过来,看到她额头上有汗珠,赶忙抬手用衣袖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并且责备道:“怎么出着汗就出来了?万一伤风怎么办?”
“急着告诉兰陵王和王妃兰五少的消息,忘记擦了。”曲陌柔柔地笑着,转身回到厨房里,对兰陵王妃道。
“用这法子,每日给他泡上三个时辰,桌子上那些药丸每天给他服下一丸,今日的我已经给他吃过了,不用再吃,等药丸吃光,他体内的毒素就排得差不多了。等一下我再给他写一张补身的药方,这些年他的身体被毒素侵蚀,已经有些油尽灯枯了,必须要好好补补身子才行。至于他受损的心脉,要等他体内的毒素排净之后我再帮他想法子修复。”
兰陵王妃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你确定他的病能治好?”
曲陌点点头:“只要他肯配合!”
兰陵王妃凝眸注视了她许久,才扯开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只要你能治好我五儿的病,那我愿意做主为你和我五儿退婚!”
曲陌惊喜交加,冲她下蹲行礼:“曲陌多谢王妃成全!”
正月十五那一天,临江王府和浔阳王府到处张灯结彩。
半夜的时候,曲陌就被丫鬟们叫醒,然后就像玩偶娃娃一般坐到梳妆台前上妆。
天知道她昨天晚上一夜未眠,昨夜秋宛尘被她爹娘硬是赶走,没有和她同住,她有些不习惯。
大红的嫁衣穿上身,纯金打造的凤冠也戴到了她的头上,当那些金色的流苏挡住她的视线时,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穿越了时空。
她记得,那一世,她也是穿着这样的一袭红嫁衣,被一顶八抬大轿抬进的他的世界。
她一直都以为,店铺尚未开门,成亲要用到的东西统统买不到,事实上却是她杞人忧天了。
他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花了多久准备的这些东西,那些聘礼,塞满了她家中的几座库房。
单是金银首饰便足有上千件。
据说,这个新年,两座王府负责针黹的绣娘全都没有闲着,四季的衣裳足足给她做了好几箱,还有京城手工最好的织锦阁,也因为他的许以重金为她忙碌了一整个新年。
他一直都想着娶她,从他还没有找到她的时候,便开始为了这一天准备了。
她听到外边有人高声喊道:“吉时到——”
曲哲寒走进来,在她面前蹲下,丫鬟扶着她趴到曲哲寒的背上,暗夜王朝的风俗是女子出嫁,需要由兄弟将新娘子背到轿子上。若是没有亲兄弟,便由堂兄弟或者表兄弟代劳也可,若是一个亲戚都没有,便找个街坊邻居,认个干哥哥也可以。
趴在兄长宽阔的背脊上,曲陌突然有些想哭。
那一顶大红色的花轿停在临江王府的大门口,曲哲寒终于将她送上了花轿。
在鞭炮声和欢喜的唢呐声中,八名身形壮实的轿夫抬起了轿子。
因为两座王府离得近,很快的,轿子便停了下来,轿门打开,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出现在曲陌的眼前。
她犹豫着抬起手来,那只大手很迅速地将之握住,有些迫不及待。
她听到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愉悦:“出来吧!我的新娘!”
她不由自主地走出轿子,在他的牵引下,走进王府大门,来到布置得十分华丽的前厅。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这些例行的仪式举行完,她被送进一间暖烘烘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