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喝?”陈夕洲不服气起来,“我才不会呢,上次明明是你,一杯接一杯的,喝得没完没了。”
程霁云闭上嘴,可以想象一下自己都喝断片了。
“你是不是想找上次那个美女啊?”陈夕洲凑在他耳边,小声地问。
程霁云看了他一眼:“嗯。”
“哈哈哈。”陈夕洲笑了起来,“我都有些搞不清楚你了,上次你胡言乱语一番,要去找女友,这次又回酒吧来找另一个,你是不是太花心了啊?”
“不是。”程霁云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只是怀疑她们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陈夕洲不明白了,“如果上次酒吧里遇见的那个就是你女朋友,她干嘛不认你?”
程霁云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
“我说你喝醉了,搞错了吧。”
“我也是猜想,所以想来确认一下。”程霁云吸了一口气,“我只是很希望是的。”
陈夕洲耸耸肩:“好吧,我不会多喝你的,一杯就够了。”
终于,两个人进入了酒吧内,一眼望去,今天的人似乎比之前多了很多。程霁云在人头里寻找有可能是她的那个人,但是闪烁的灯光中,没有一个准确清晰的目标。
这时,陈夕洲突然用手肘拱了拱程霁云的手臂,问:“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上次找的?”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程霁云很快就认出了那个家伙,那身衣服完全没有改变过,拿着酒杯的样子,状态也是依旧的懒散。
程霁云穿过人群,走到他身边,那人回过头,也正好看见了他。
“方便聊一下吗?”程霁云问。
那人挑了一下眉:“可以。”
酒吧的卫生间,还算隔除了一些烦躁的音乐,因为大家才开始喝酒,卫生间也只有他们两个。
“我怎么称呼你?”程霁云问。
“我?”那人身体晃了一下,虽然杯子里有酒,但也不至于已经醉了。“就叫我木三吧。”
“木三?”程霁云确定了一下,“名字?”
“哈哈,只是个代号。”他笑了起来。
“哦,地下酒吧都是用代号的吗?”程霁云问。
“不是。”木三喝了口酒,打开了一扇厕所隔间的门,坐在了马桶盖上,“我觉得代号很亲切而已。”
“好吧。”
木三看着程霁云,满腹心事的样子,问:“怎么?你还不死心?还想要什么消息吗?”
程霁云也看着他:“我收到了一个包裹,我怀疑是她寄给我的。”
“哦?”木三似乎并不意外,“那你就是怀疑我的专业性喽?”
“没有,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嗯。”木三又喝了一口酒,“这样吧,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花,干脆告诉你多一些。”
程霁云期待地看着他。
“时薇,这个名字,很久以前我就替一个朋友查过。”木三慢慢地说着,而门外咚咚咚的鼓点声像是程霁云的心跳一样紧张地跳动着。“但是之后大学城学生外出失踪的事情不了了之,我就知道,里面有这个人。”
“失踪?”程霁云的脑子有些乱,但是他却记忆着,在监狱里那个傻大个和他说过的事,“是户外徒步的那件事情吗?”
“是的。”木三回答,“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成了一个导火线,彻底封闭了整个城市,就如你现在看到的,他就像一个独立的个体,合格的人才能生活在这里。”
程霁云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
“断绝外界的危机吧。”木三耸耸肩,“都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谁知道是怎样的危险?难不成外星人入侵?”
说完,木三自顾自大笑了起来。
程霁云叹了一口气,对他所说只能半信半疑:“我觉得更像是一个阴谋。”
“阴谋?”木三睁着一只眼看他。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Choose公司和市政府搞的阴谋吗?”程霁云双手撑在了门框上,“什么是合格的人?什么人又没有资格了?这里的确很美好,但是一点不切实际,反而假惺惺。”
“哼。”木三摇了摇头,“哈哈哈哈。”
木三将杯中的酒一口闷完:“难得遇上一个明白人。但是,总有人想要拼命进来,因为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羡慕。”
“不,我不羡慕。”程霁云放下手,“我相信在这片人造的天堂外,还有一片绿洲,那里还有新鲜自由的空气,还有四季变幻、阴晴圆缺。”
木三从马桶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得很好,但是,你不一样为了生活在这里,努力工作,证明自己吗?”
程霁云一愣,自己也是这样吗?
“我想留在这里,是因为我想要找到时薇。”
“那么,我告诉过你了,她已经死了,那你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不是吗?”
程霁云看着木三慢慢红起来的两旁,咽了一口口水。
“哈哈。”木三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松一点,你是为自己而活的,不为任何一个人。”
程霁云心里自然知道:“我明白,我只是想明明白白的活。”
“明明白白?”木三忍不住笑起他来,“你多大了?你以为你自己还是二十岁的毛头嫩青吗?在这里,不想明白的人活得才自在。”
木三说完,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喧闹声又一次袭来,将他又一次包裹在浮华的世界里,而门关上,这个世界依旧沉闷。
程霁云看着镜中的自己,已经不是二十出头,什么都凭心情干活的人了。每一次的冲动都会带来什么后果,自己也应该比一般人清楚得很多吧?但是自己的脸上却写着满满的倔强,就是不愿意接受别人告诉他的现实。
十多年前,他们都是时薇是怪人,但是在他们交往的过程中,他却比任何人都看清时薇是个多么坚定、自信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们都一样相信自己所看见的,自己寻找到的真相。
那么,时薇真的死了吗?程霁云才不信,除非他真的见到了时薇的尸体。
程霁云推开卫生间的门,走到了吵闹的酒吧里,陈夕洲正在吧台,独自喝着一杯酒。
一瞥眼,打开的酒吧大门外,木三搭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正要离开酒吧,那头卷曲蓬松的头发,如此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