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足踩踏到赤色粉末,立刻升起焦糊味。
一具算是完整的尸身竟然直接被赤色粉末引燃,黑夜里窜起一团赤色火焰,如同朝阳升起。
若是常人被阵法引燃,也就萌生退意。
但这是一具具没有意识的尸身,他们毫无退意可言,前赴后继,燃烧的尸身立即被尸潮吞没,被踩的不成样子,火焰也随之熄灭。
一闪而过的光亮,照亮了梁余的脸。
梁余的脸色比那群行尸走肉还要恐怖,他龇着牙,手中横刀乱舞。
“他娘的,老子连活人都砍过,还怕你们这些死人?”
梁余手中的横刀带着风声争鸣,顺手砍下眼前尸身的头颅。
但那尸身毫无停顿,无头的残骸依旧张牙舞爪向梁余扑过去。
眼见梁余就要被尸潮吞没,他身后山坡上,铁将军忽而高声啼鸣。
嘹亮的鸡鸣声响彻淤泥村,那些尸身的行动在啼鸣声中忽而呆滞,仿若有人对这些尸身施过定身术,均是一动不动。
梁余趁机从尸潮中钻了出来,他手中的横刀还在劈砍,闯出尸潮两步便跌坐在地上。
反观那彩翎大公鸡,抖抖鸡冠子,扑棱着飞到尸潮中。
那大公鸡的铁爪如钩,铁喙如剑,扑抓啄击,从尸身上揪出丝丝黑气。
尸身中的积尸气一旦被大公鸡啄出,立即枯骨落地,再不能爬起来。
彩翎大公鸡在尸潮中飞腾,仅凭一己之力,竟然挡住了缺口,阻止住尸潮前进。
跌坐在地上的梁余看傻了眼,独自喃喃:“我滴个乖乖,我家铁将军不光斗鸡战无不胜,合着打鬼怪也这么厉害!”
凭借这只彩翎大公鸡,淤泥村的祸事暂时被拖住,还能再撑一段时辰。
……
荒山岗背面,低矮灌木丛越发葱郁,枝叶肆意伸展。
夜风吹起,带着丝丝尸臭味。
钟鸣猛然惊醒,方才他只感觉眼前白光闪过,便没了知觉,等他再醒过来,已经是极为靠后的荒山岗阴面。
双指揉了揉鼻梁,钟鸣四处打量,等他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母亲的坟墓。
钟鸣眉头紧蹙,回想起刚才被那白衣女子挥袖吹走,暗道应该是那人救了他。
随后钟鸣又查看了小道士张念尘的情况,张念尘呼吸平稳,应该只是昏迷,方才他手上吐血,探过脉搏有些虚弱,回去也需要好好休养一番。
眼下钟鸣身无大碍,他便起了要回村的心思。
如今尸潮没有挡住,还是赶紧寻到老道士,回淤泥村去。
也不知黎阙现在何处,淤泥村的情况又如何?
钟鸣心如乱麻,他现在满脑子都乱糟糟的,见识过黎阙发怒要杀人,钟鸣才知道自己闯下大祸,求老道张道祯去压制尸潮,是钟鸣最大的错误。
明知那是白玉京收拢人心的手段,钟鸣还想要去破坏。
这不是明摆着跟白玉京做对?
如今这梁子算是跟白玉京结下了,只是不知道白玉京要追究到什么程度。
叹了口气,钟鸣自知此事已经超脱自己的掌控,只凭黎阙那手控制冰晶怪相,十个钟鸣也打不过他啊!
多想无益,钟鸣便冲娘亲的坟墓拜了拜,嘀咕道:“娘亲,若您泉下有知,请保孩儿周全。”
正当钟鸣打算拜过坟墓,背起张念尘要走之时,他身后突然响起沙哑的声音。
“师父几年前便得病走了,得的是相思心病,我想尽了办法都没能将他老人家救回来,如今师父保不了你周全,但你放心,我已帮你处理妥当。”
不知何时,钟鸣身旁站了个单足黑毛的大怪物,他单足跪地,给钟鸣娘亲的坟墓磕了个头。
钟鸣只觉得全身寒毛耸立,明知那黑毛怪物无恶意,可钟鸣还是被他狰狞的脸庞吓得背脊发凉。
钟鸣赶紧起身冲黑毛怪物作揖:“想必您便是老山魈前辈,钟鸣谢过您的救命之恩,还有之前初见时小辈孟浪,不小心误伤了前辈。”
“别叫我老山魈,不好听,我虽为山魈一脉,也是有名字的,我叫牙牙。至于救命之恩,你也不用谢,也只是一报还一报。”
名为牙牙的老山魈将钟鸣托起来,那毛绒绒的爪子八分像人手,钟鸣被一双怪爪扶起,更是心惊胆颤。
扶起钟鸣,牙牙又指着额头泛着绿光的大包道:“前些日子,你割我那一刀倒无妨,只是道观中那只老柳鬼有些狠,抽我一鞭子,至今未好。”
钟鸣赶紧又作揖道歉,牙牙又将他托起:“以后别拜我,师父对我恩情大于天,你身为他的儿子,我受不起你的跪拜。”
听闻老山魈话语,钟鸣腹中疑惑万千。
几次听闻老山魈提及母亲,都是以师父尊称,不知两人哪来的师徒之情。
见钟鸣眼神迷茫,牙牙也能猜出他心中所想。
于是牙牙举起爪子,伸出一根指爪,指端亮起白色的柔光。
“将你的额头靠过来,我的记忆会告诉你一切。”
望着牙牙指端白光,钟鸣愣了下,他暗道:这老山魈既然救我,又对我好言相向,定然不会害我,且看看他白光中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