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童悠意没有死!”时凯瑞冒出这句话的场合是在自己女儿的生日宴会上。
时凯瑞与齐豫一起居住的公寓不大,装饰也简单,却温馨到极致,暖色调的布衣沙发,雕工精美的红木茶几,还有房门入口处那一串手工制作的风铃,无不显示出房间的主人细心,温柔,而且对生活充满了热爱。
生日宴会?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洛北辰向来是不参加的,或许是害怕这种温馨的东西触摸到心底那块难以痊愈的伤疤。但是童童却执意要来。洛北辰对于童童,总觉得亏欠了什么,于是只好跟来。
一个人坐在角落,轻轻的晃动着手中的红酒,一双幽紫的双眸波澜不惊,就像冬天结冰的水面,阴冷而寂寥。面对客厅中那热闹的氛围,耳边回响着此起彼落的生日祝福,洛北辰觉得自己就像是天外的来客,硬生生的将这种温馨与幸福隔断在外,他的眼中,只有面前这杯八二年的葡萄酒,而心中只有那永不停歇的仇恨。
手机响了,是顾恒,男人慢条斯理的接起电话。
“总裁,史小姐已经在公司里蹲守了两日,这两日来,记者是变着法子想要闯进公司,想要对史小姐进行采访,我怕这样下去,会影响公司的声誉!”顾恒显然已经很焦急。
“那就放他们进去采访,史琳娜都不怕,你怕什么?”男人那阴鸷的紫眸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寒冰,薄冰之下隐隐有不知名的火星簇动,他慵懒的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轻扯嘴角缓缓开口。
“放任他们?万一史小姐她……”顾恒还是有所顾虑。
“顾恒,你太不了解史琳娜,我相信,她什么都不会说!”男人冷冷的笑,挂上电话,紫眸透过那杯中红酒,变得阴鸷而阴狠,“史琳娜,你是第二个,很快,你就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属于你!”
时凯瑞站在男人的身后,被男人面上那阴狠的神情深深的震撼。先是白茹,洛南风,现在是史琳娜,那么最后一个应该就是关西美与戈伊了!时凯瑞望着男人冷漠而倔强的背影,心中突然极度的不安,如果这些人都除去,那么这个复仇的男人还剩下什么?这两年来,男人依靠仇恨活着,如果仇人全部的消失,当仇恨不能成为他生活下去的源泉之时,男人要怎么办?时凯瑞突然有些害怕自己的这些想法,他回眸望望沉浸在欢乐中的孩子们,原想让洛北辰溶入这份快乐之中,暂时忘却烦恼,但是现在看来,洛北辰已经完全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他的世界,只有仇恨了!
眸光一暗,一瞬间,时凯瑞做了连自己都出乎意料的决定。
“我怀疑童悠意没有死!”他低低的开口,成功的看到男人的身子僵在了当场。
洛北辰转身,双手紧紧的握住男人的双臂,一抹轻漾的暖意顶破那层厚厚的寒冰,破冰而出。“你说什么?”男人的声音都几乎颤抖了。
时凯瑞皱皱眉,好痛……但是戏码已经开始,他只能唱下去!“你不要激动,我只是怀疑而已!你还记得海逸吗?就是那个与童浩住同一所医院的小女孩,她的弟弟海澜死了,你说过要补偿她,昨天,她进行手术,我按照你的吩咐,帮她减免手术费,却被告知,她的手术费用已经被一个叫做“爱意无限”的民间慈善组织代缴了,我迅速的整理了这个组织的所有资料,才发现,这个组织是在近一年才兴起的,总部在英国伦敦,目的则是主要帮助身患白血病的孩子,据说组织的领导人非常神秘,是英国某一贵族。”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难道你怀疑是悠意……”洛北辰皱皱眉,他多希望时凯瑞的判断是真实的,但是……只凭一个叫做“爱意无限”的组织——“爱意无限?难道是巧合还是……月光遮挡在他的背后,逆光模糊了他的脸,让他的神情看起来高深莫测。
“当然,‘爱意无限’与你的‘爱意乐园’有可能是巧合,但是海逸呢?悠意认识海逸,而且海逸是那个组织资助的第一人,你不觉得这巧合太诡异吗?”
“她真的还活着吗?还活着?”洛北辰喃喃的低语着,身体都几乎颤抖了,他突然松开时凯瑞,转身去打电话,“帮我订张去英国的机票,越快越好……”
时凯瑞没有拦他,只是默默的望着男人雀跃的俊脸,许久之后,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洛北辰,如果悠意真的活着,你确定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能等到悠意回来的那一天吗?这两年来,你哪一天不是生活在仇恨里,生活在尼古丁里!?你在复仇,可是在复仇的同时也在耗尽自己,洛北辰,你只是失去了一个童悠意,并没有失去全世界,你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还有疼你的爹地妈咪,还有我这个朋友,难道这一切都不能让你忘怀过去的仇恨吗?”时凯瑞觉得自己像一个老太婆一般,絮絮叨叨的。
“悠意真的没死吗?”男人对于时凯瑞的话语仿佛置若罔闻,只是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想要从他眸光中找到答案!
时凯瑞转过脸,他突然有些后悔编造这个蹩脚的谎言了,如果童悠意真的死了,那么洛北辰是不是要再一次遭受打击,但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毁掉自己,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或许暂时离开t城这个伤心地一段时间,会让他忘却一些,轻松一些,因为他真的好怕,男人再这样下去,会先死在他自己的手上!
“我只是怀疑,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英国调查一下,你放心,t城有我!”他拍拍男人的肩膀。
曲终人散,时凯瑞仰躺在沙发上,揉揉发痛的眉角。
收拾好残局,将切好的西瓜端到茶几上,齐豫一身粉底百花的家居服,显得人格外的清爽,长发只是简单的束了,弯腰的时候,一缕发丝温柔的垂下来,挡住了女人黑亮的眼睛,别有一番风情。
从身后揽住女人,时凯瑞默默的将头轻轻的靠在女人的背上,缓缓的闭上眼睛。
齐豫安安静静的坐好身子,取了一块西瓜给男人,男人却摇摇头。
“还在担心北辰吗?”齐豫温柔的开口,一语戳中他的心事。
时凯瑞点点头,双手却还是紧紧的揽着女人的腰,“你说,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这两年来,他好不容易接受悠意已经不在世的事实,而我却编造了那样一个谎言,让他疲于奔命,如果到英国之后,他发现这一切其实只是我的谎言,我……”
齐豫回身,像只小猫咪一般将身子蜷缩在男人怀中,“你也是为他好,这两年来,他一直生活在阴暗之中,或许,这一时的希望可以让他开始崭新的生活!出去散散心也好啊!”
时凯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但愿吧!”
第二日,洛北辰就飞往了英国。
英国,下了飞机的洛北辰并不着急去找时凯瑞为他预订的酒店,洛北辰在踏上这异国的土地之后就异常的兴奋,或许是因为心中有希望,他抬眸,眯眯眼,望望还躲在云层的后面懒懒地休息的清晨的太阳,沿着参天大树的甬道慢条斯理的走着,两年来,他的心情第一次开始放松。
青青的草地、洁净的便道,有几位晨练者在跑步,一只大狗摇着尾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空气中漂浮着一抹淡淡的咖啡香,许多英国人在路边的早餐店里享用着丰盛的早餐;道边的草坪不像国内修剪得那样整齐,也没有长得那般翠绿,却显得更为自然与和谐。
路边的躺椅上,男人安安静静的坐下来,抬眸凝望这个陌生的城市,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悠意在这儿生活的场景,渐渐的,他心中那一点点的侥幸变得笃定。
中午,洛北辰去了政府部门,但是要找一个没有任何登记的民间机构,在茫茫人海的伦敦,异常的困难,最后,他不得不找了伦敦的征信社帮忙,希望有所收获。
同一时间,一款加长型劳斯莱斯房车停在了戒备森严的伦敦城郊仁爱医院院内,悠意与帕尼莎,人手抱着一个小鬼头下了房车。
这两年来,楼冷情一直在这所医院进行化疗与手术,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与最好的医生还有最疗效的抗癌药物都集中在这儿,而楼冷情,也正用自己的毅力与决心正在战胜一个又一个的癌细胞。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在望见悠意之后,面上绽放出少见的笑容,他的精神仿佛很好,不用护士的搀扶就可以自己坐起身子。
“来,我的小宝贝,shane,sunny,我可想死你们了!”两个小宝贝,刚满一岁,还不会说话,只知道坐在洁白的床单上,咕噜着两双又大又圆的紫色瞳眸好奇的望着面色苍白的男人。
shane,sunny,这两个英文名字是楼冷情取得,意味闪亮、阳光之意,而他们的中文名字,悠意却还没有想好,或许在私底下,她希望将取名字的权利留给那个远在中国的男人。
“小宝贝,爹地可想死你们了!”楼冷情将shane抱在怀中,狠狠的亲亲,现在shane是拜楼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虽然珍妮纱知道这个孩子的由来,但是面对楼冷情的病情,她与丈夫也只能默认,而且尽最大的能力,将这件事情隐瞒到底。
shane嘿嘿的笑笑,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拽着楼冷情的衣袖不放,为了表示友好,还毫不吝啬的将口水抹在了男人的大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