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样的洛北辰真的是让我失望呢!”关西美佯装失意地轻叹了一声,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身后遽然响起了响亮的鼓掌声,一声两声,响彻在偌大的包间里,怪异而突兀。
女人袅袅婷婷的转身,得意的笑意微微的僵硬。
先前仿佛无限狼狈的男人,此时勾着冰冷的唇角,好整以暇地望着女人。
“关西美,但是你没有让我失望!”男人轻挑了眼帘,“但是有一件事情也许你搞混了,我今天来,不是与你商量结婚的事情,而是你说的在商言商!你不会忘记,风雷计划的主体是洛氏与关氏两大公司吧,不然你认为自己凭怎样的立场为洛氏举牌竞标?”
男人的话语一出,关西美的面色就微微的一变。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撕毁合同,赔偿洛氏超出预算的七亿,要么就继续合同,拿出十五亿,风雷计划继续占50%的股份,那五亿的损失是你咎由自取!”男人慵懒抬眸,话语铿锵有声。
关西美的面色微微的苍白,但是很快,她便笑得锐利:“洛北辰,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吗?风雷计划的前提是我们结婚,但是现在……”
“现在是你与我解除婚约不是吗?从头到尾,说我配不上你的人是你,我可没有说过要解除婚约,你别忘记,在签订风雷计划之时,还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谁提出解除婚约,就要损失10%的股份,这样说来……”男人突然轻轻一笑,“你要拿出十五亿,而我只能得到40%的股份!”
女人的瞳孔一缩,面色骤然铁青,她怔在原地,阴狠的眸光冷冷地盯在男人的脸上。
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空气好似又在一瞬间冻结,光线昏靡的包间此时仿若森意蔓延的坟墓般骇人。
“好好好!洛北辰,果真是我小瞧你了,但是你不要忘记,在公众面前,我从来没有说过与你解除婚约!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你竟然又勾起了我的兴趣,我可以拿出十五亿,占50%的股份,但是前提是……”她阴冷一笑,上前,“你要与我结婚,我要看着性无能的你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折磨的死去活来?”洛北辰突然昂首冷笑,那双瞳中的紫芒隐隐发光,妖异犹如在狂风中昂扬的罂粟。
“你笑什么?”面对男人的阴魅笑声,女人的声音突然结巴起来。
“他在笑你太过于得意!”突然,包间的房门被人踹开,一个男人,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一身黑色的休闲装,笑容满面,邪气的嘴角,高挺的鼻梁,慵懒地靠在房门之上,手中拿着手机。
“你?”女人的双眸一凸,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黑衣男人。
“啧啧,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啊,老大,人家要将你折磨得死去活来呢,说实话,我倒蛮期待呢!”时凯瑞上前打趣道,手中手机视频中,关西美与洛北辰的对话毫无遗漏。
洛北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拳打在时凯瑞的肩膀上,兴奋地眨眨眼睛,另一旁,关西美则冷冷的瞪视着洛北辰,那夹杂满腔怨恨的幽光透过失去神采的瞳孔直刺入男人的灵魂深处,那心如灰烬、濒临绝望的怨怼凄厉无声却震撼。
洛北辰沉敛了眼帘,其实在竞标大会之上女人的反常就引起了洛北辰的怀疑,只是没有想到,怨恨竟然让一个女强人蒙蔽了眼睛,她的临阵倒戈,蒙受损失的又何尝是洛氏一家!
也许她只是想要羞辱一个洛北辰,却忽略了男人的反击能力!
寻找了一家幽静的咖啡厅,洛北辰平静地坐在角落中,削薄的唇角,冷冷的勾起。
“事情已经圆满地解决了,你应该高兴啊!”时凯瑞喝了大口的咖啡,嫌苦地皱皱眉头,再次向里面放了两块糖。
“圆满?”洛北辰慵懒的抬眸,冷冷的笑笑,“你认为关西美会乖乖地拿出十五亿吗?”
时凯瑞一怔,不解地看他:“什么意思?”
“关西美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驰骋商场这么多年,将关氏打理得井井有条自然有她的原因,今晚,她只是被嫉妒与怨恨蒙蔽了眼睛而已,回家睡一觉,她自己会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二十五亿对于城郊那块地来说,二十年之内恐怕难有收益可言,你认为关氏会将几乎大半的流动资金投入在一块短期之内难见效益的地皮之上吗?我想最可能的办法……”洛北辰唇角冷冷地一抿,眸光一寒,“你应该明白关天与我母亲的关系,他不会在乎那七亿,但是在乎我与关西美的这桩婚事,就算是事情闹成这样,我们两个之间再也没有可能,关天还是会大力促成我与关西美的婚事,这才是他们肯拿出十五亿的前提!”
“你的意思是,你极有可能还要娶那个疯婆娘?”时凯瑞一怔,啪嗒一声,糖块落进了咖啡杯中,溅起了小小的,顺滑浓香的花朵。
“对,这门婚事,本就是两家都看好的政治联姻而已!我想关西美绝对不会将她背叛洛氏的事情说出来,所以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之下,只能继续背这个黑锅!”洛北辰缓缓地搅动咖啡,冷冷地叹了一口气。
“你想逃?”时凯瑞眸光一动,突然睁大了瞳眸望向洛北辰。
洛北辰抿唇一笑,眸光中呈现一抹赞许,这么多年的兄弟,还是时凯瑞最了解他!
“我也累了,想好好的休息休息!”男人轻叹了一口气。
“累?”时凯瑞皱皱眉,是,不管是谁,处在那个复杂而又庞大的家族之中,都会身心疲惫,更何况这事件的关键人物——洛荆南,行事暧昧,令人摸不着头脑。
洛北辰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将脑袋轻轻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思绪越飞越远。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与别人的孩子不一样,他没有父亲,看到别人的孩子跨坐在父亲的肩膀之上骑大马的时候,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一边,吸着手指,暗暗的羡慕。
那个时候,关天是家中的常客,他甚至幻想过将关天当作自己的父亲,但是母亲的一句话却让他彻底的放弃。
林熙说,她深深地爱着他的父亲,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可以代替那个男人在她心中地位!从那一刻起,洛北辰才知道,原来亲生父亲只能有一个,是谁都不能代替的!
五岁之时,那个男人出现在他们母子面前的时候,他除了惊喜就是惶恐,害怕他不喜欢自己,所以想拼命的学习,讨父亲的欢心,那个时候,哪怕是男人一个小小的夸奖都会成为他高兴几天的理由,只是随着年岁的长大,男人的夸奖越来越少,对他也越来越严厉!
他喜欢医科,但是为了母亲,为了父亲,他毅然选择了弃医从商。但是从商之后的他变得越来越不快乐。
父亲在他的生活中,逐渐的变成一个严厉的代名词,不管是六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还是那场几乎毁了他一生的车祸,到现在的风雷事件,他最敬爱的父亲,一直以严父的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不听他任何的解释!其实,洛氏总裁的位子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是想要父亲一句赞许的话语,一个鼓励的微笑以及母亲幸福的生活,但是这些,却是那么的艰难。
也许父亲是爱他的,但是他的爱是那样的深沉,有的时候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也许父亲是有难言之隐的,对于白茹的愧疚,让他只能将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努力的做一个一碗水端平的父亲,但是这些,在洛北辰看来,都是失望,都是疲累,六年了,他突然想要休息,想要真真正正的做一次自己!
傍晚,洛北辰出现在附属医院,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窗户,他静静地望着昏睡的童浩,眸光沉郁。
“昨天的初步配型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与他的配型完全相同,是最佳的骨髓捐献者。今天病人的病情很稳定,预计手术在五天之后进行,在这段时间里,你也要做好准备工作,每日注射一次生长因子,连续4-5天。让造血干细胞将大量繁殖,使骨髓释放出大量造血干细胞进入血液循环中。”董威低声道,有些担心地望着洛北辰,“公司的事情解决了吗?你有时间与精力……”
“教授!”洛北辰回身,笑得淡然,“公司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总之我保证,我会每天准时到这儿来注射成长因子,直到手术顺利完成!”
董威点点头,但是眸光还是有着一抹担忧之色。
傍晚,洛北辰回到了洛氏第二别墅,果然不出他所料,洛荆南在家。
“爹地,我有话与您说!”洛北辰眸色平静的站在洛荆南的面前。
男人正在喝茶,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握着一把紫檀茶壶,慢慢地啜饮。
“怎么?事情解决了?”洛荆南缓缓的抬眸,双眸丝毫不露出任何的情绪。
“没有,我承认这次失败了!”洛北辰低声道,双眸微垂。
男人的面上难掩了一丝讶异,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儿子一向是最优秀的,虽然这段时间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是这个想法一直都不曾改变过,而且,洛北辰的身上有着一种不服输的劲头,就像他年轻时一般,但是今天……
“你承认自己的失败?”男人的声音中依旧威严,但是眉头却情不自禁地紧皱了起来。
不敢对视洛荆南那威严的眸光,洛北辰低垂着眼帘,缓缓地点头。
男人的面上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失望。“好了,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男人低声道,有些沉郁。
“爹地……”洛北辰抬眸,眸光幽暗而安静,“对不起!”
男人上楼的动作微微的迟缓,“不要说什么对不起,北辰,就算是现在,我还是相信你,你是我洛荆南的儿子,不会服输!也许这样做你有你的道理,所以我不会多问,我等着你回来的那一天!”
回来?洛北辰的心被这个字眼深深的震撼。是,他承认了失败,那就意味着放弃了整个洛氏,洛荆南在股东大会上说得很清楚,他必须找回那十五亿填补空白,但是纵使填补了空白,短时间之内,那块地也毫无利润而言,所以说,不论怎么做,他都是失败了!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望着男人强健却略显苍老的脊背,洛北辰在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也许,父亲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对他只是渴求,只是父亲是一个内敛的人,只会将他的心思放在心中而已!但是现在……洛北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必须先解决了童浩的事情,这样他才有心情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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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虹婷温泉开幕的一天,虹婷花园的售楼大厅中挤满了看房者,他们都是慕名而来,各大电视台,报纸对于虹婷花园挖出温泉事件的报道完完全全的盖过了那些旧新闻,在人们的眼中,臭名昭着的虹婷花园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虹婷花园,是一方难得的净土,泉水叮咚,尤其是在水利局对温泉之水做出结论,富含各种矿物质之后,虹婷花园的售楼处的门槛就差点被人挤破。
看房,签订合同,收钱,过户,一切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天下来,虹婷花园第一天便卖出了八十八套房子,创下了t城房地产业的神话!而童悠意作为制造这个神话的最年轻的销售总监,很快便上了杂志《青年才俊》的封面,成为各个房地产公司竞相挖角的对象!
庆功宴会在关氏别墅举行,这是何等的殊荣!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虹婷花园的员工都兴奋地跳了起来,只有悠意一人愁眉不展。
关氏别墅,她是去过的,只是上次是以关西泽女友的身份,如今……悠意拿起包包,准备开溜了!
“童小姐!”房门被轻敲了两声,然后打开,秘书的身旁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士,男子的年龄不大,气质很是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