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尘有些惭愧地拍了怕大鹏,然后语气十分恭敬地对着西方道:“真人毅然舍去肉身只余元神存世,实乃大勇;借飞升之举,为我等抢下天界恩泽创造机会,更是大智;心怀人间疾苦不肯去,当为大爱。真人此回举动,功在人间万万代,莫某由衷佩服!”
就在他身边的大鹏忍不住瞪大了眼,想不到自家这位城主溜须拍马的工夫很是厉害嘛!
尘远真人面朝北方微微笑道:“莫城主客气了。左右贫道快死了,不如趁着一把老骨头还能动,多做些什么。”
传道峰最高处,若虚真人耳畔生风,将二者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仙隐境大能的本事,要想专门听个闲话,哪怕远隔千里万里,照旧有办法,何况老真人和莫轻尘之间的对话本就未曾瞒着他们。
这里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刚刚将天界恩泽分羹食之的人。
或者干脆说,这场毫无避忌的对话就是他们有意为之。
数位大能联手,哪怕远隔千山万水,对话时也不过如耳旁絮语。
若虚真人方才自然也有所获。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佩剑“清风徐来”品质虽佳,但杀伐之力不够。从前这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可是眼下这种境况,像他们这种大能心中早有预感,要不了多久人间必有大动荡,届时没有利器傍身可就大不妙。
所以若虚真人方才及时出手,抢下来满怀的天界罡风。他已经做好打算,将其炼化成又一柄佩剑,起名为“飚”,专管杀伐。
若虚真人对老真人也很感激,却并未作何恭维之语,因为他对老真人有些抱歉,牺牲太大究竟值不值得?他们得了好处究竟能不能心安理得?
“真人,为何不索性舍下这人间,就此与天同寿?”若虚真人问道。
尘远真人笑答:“我不信白姑娘没提醒过你,她可是热心肠啊。”
若虚真人微微一愣,笑道:“单凭她之言语就能说动老真人?”
尘远真人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叹道:“天上……果然不好。”
“真人为何做此叹?”
“唉,前来引我上天的那位,威势不小脾气也不小,瞧着很神仙,可惜在贫道看来……还是不够神仙啊。”
“真人此话何解?”
“神仙,不应该有大自在吗?可是今日一见,才知天上仙的与天同寿逍遥自在,不过是人间心生向往的想象罢了。若非贫道我要飞升,才有天门洞开,估计那位布雷的天上仙,连大显神威让世人敬仰的机会都没有。他很霸道威严,可偏偏在我逾矩之后,不敢再劈我一道劫雷。贫道说这种话虽然有些欠扁,可是那位天上仙明明有怒火却不得发泄,想必身上束缚不比我等天下人小。活成那般模样,瞧着是高高在上,其实已经失去了大自由。这么一想,哪有什么自在神仙可言?”尘远真人反问道:“既然天上束缚也大,去不去天上做那神仙,有何必要?我在人间再蹉跎百年,趁着这个机会教教徒弟管管杂事,无需再拼命修行,岂不是另一种自在?寿元尽时,贫道走的坦然,那就更自在了。”
若虚真人遥遥躬身,打了个极不合凌霄宗礼仪的道门稽首,恭敬道:“晚辈受教了。”
尘远真人摆摆手道:“免了,昔年镇宇真人何等高绝?我能借此机会摆摆谱跟他的大弟子唠叨两句,是贫道荣幸才对。”
正说到这里,老真人微微一怔,看着中原笑道:“要是无我大师还在,贫道可要多说几声恭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