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我,“你先走吧,我还想在校园里站一会。”
我保持对他一贯的从容冷漠,大步离开学校。
当微风吹过时,我的泪水也被吹散。我和他的早恋,从来没有开始过,也从来没有结束过。
后来我如愿以偿的考上了一所国内一流大学里的国际贸易专业。
我刚进大学时,觉得一切都很新鲜,每天忙着参加学生干部的竞选和各个社团的活动。
我在大学里的生活过的忙碌又充实。
在我觉得几乎已经忘记龙啸天时,宿舍楼下看门的大婶叫住我:“洛卓雅,有你的包裹,是从英国寄来的。”
我心跳加速的接过包裹,我已猜到是谁寄来的。
回到寝室,我拆开包裹,包裹里装着那个粉色的音乐盒。音乐盒里同样装着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只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落款好友龙啸天。
还有封信,信里有张照片,照片里龙啸天站在白金汉宫前,笑容很灿烂。
照片背后写着,某年某月在伦敦留影。
信上寥寥数语:洛卓雅,自我离开后你一切可好?恭喜你考上心目中的大学,愿你所有的梦想都能实现!希望你能收下这件礼物(如果还是不愿收下,请帮我把它扔到垃圾堆里,切勿寄回)。
音乐盒还是几年前那个音乐盒,曲子还是那支曲子,芭蕾小人还是不停的在镜面上旋转,一切似乎都没变,只是我和他都渐渐长大了。
我收下了音乐盒,原来从我看见它第一眼时,它就注定是属于我的。
大学四年里,每隔两个星期,都会收到龙啸天在异国他乡的来信,每封信里他都会附上一张照片。
四年里我只回过一封信,寄过自己的一张照片,也只是寥寥数语。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照片里的景色从英国变成了非洲,从非洲变成了印度,从印度变成了泰国。
只照片里他笑容始终灿烂。
我大学毕业后,我和他的联系彻底断了,只是他照片上那张如阳光般灿烂的笑脸永远定格在我的心里。
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他这个人,除非我彻底失忆。
“如果高三那年我没有把啸天送到英国去留学,或者你能和他一起去留学,他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害了他!”
龙啸天的母亲没有喝一口咖啡,坐下来就开始向我诉说自己对以往种种事情的悔恨。
她刚才的那句话将我从回忆中唤回,我夹了两块方糖放到她的咖啡里,“阿姨,你要加点鲜奶吗?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到底杀了人没?您知不知道真相?”
龙啸天的母亲摇摇头,长长叹息了一声,说:“小时候他跟我最亲近,总喜欢粘着我,有时还哭着闹着要我一刻不离的陪着他。后来他知道我和老任的关系,对我的态度就完全变了。有什么事情从来不会主动跟我说,对我很疏远。以前你和他在一起时他的态度还好些,自从你们分手后,五年来就见过我两三次。他的事我想知道也无从知道啊!”
我安慰她说:“阿姨,你不要太自责了!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他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龙啸天的母亲露出惋惜的神情,说:“卓雅,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你父母身体都还好吧?”
“他们身体都很好,我也很好,我已经拿了结婚证,下个月办婚宴。”
“都怪啸天那个混小子不争气啊,没有福气,你这么好,他竟然。”
“阿姨,我现在很幸福!”
“你幸福,阿姨就放心了。要不然总觉得愧对了你,愧对了你父母。我送龙啸天去英国留学的那年,本来想让你也和他一起去,费用由我来出。我找你父母谈过这件事,可他们拒绝了。现在看来他们是对的,你和啸天一开始就不适合。啸天从小就没有爸爸管教,我又忙中工作,只会一味的溺爱。”
我端起咖啡的手抖了一下,洒出了几滴,“阿姨,高三时你跟我父母说过要送我们一起出国?”
“你父母没跟你说过这事吗?”
我心中失落的感觉一闪而过,“当时跟我提过,我一时忘了,他们当时只是舍不得我。”
“现在想想那时我太冒昧了,只想到自己儿子。他读高中时,有一次他不在家,我帮他清理房间,把他桌上的一张纸当成废纸擦了擦他房里的窗户。他回来后发现那张纸不见了,把整个屋子都翻遍了,暴跳如雷,对我不理不睬。我在垃圾桶里寻出那张纸,才发现纸的另一面是一幅肖像画,画中的人就是你。我知道他那时就喜欢你,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说的话他还能听一些,如果你们一起去英国我就更放心了。”
“阿姨,那时我们都还小,很多事情都是懵懵懂懂的。”我喝了口咖啡,转移话题说,“刚才警察找我问话时说龙啸天这个案子还有疑点,他也许不是杀人凶手,也许是被冤枉的。你请的律师是怎么看这个案子的。”
龙啸天的母亲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律师说这个案子还是有得打的。根据警方在现场侦查的结果,现在没有提取到啸天的指纹,被害人在死前与人发生过激烈的冲突,致命的是胸口的一处刀伤,警方始终没有找到致被害人死亡的凶器。
警方现在手上最有利的证据就是被害人小区里保安的证词,在凶案发生的时间段,小区保安亲眼看到啸天进到被害人的家里。但是那段时间小区里的监控设备刚好坏了。也不能排除有其他人也出入过被害人的家。最让律师棘手的问题是啸天他认罪了,他承认自己杀人了,而且不要律师辩护。这可怎么好啊?”
我隐隐不安的问:“阿姨,你知道被杀的人是谁吗?”
“我听律师说,好像是一个什么帮派的老大,外号叫什么龙哥的。”
我一阵心悸,为了那些恩恩怨怨龙啸天真得不惜亲手杀了周隐龙?
和龙啸天的母亲分别后,我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龙啸天的案子,越想越觉得他杀人的可能性很大,他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我忍不住从手机里翻出几天前雷飞给我打的那个电话号码,我想雷飞一定知道更多关于龙啸天的情况,或许知道谁是凶手。
可我拨了两遍这个号码,只传来语音提示已关机的声音。
我茫然的望着手机发呆。
“雅雅,你回来了,怎么站在门口发呆,希文都来半天了,快上去吧!”母亲提着大袋小袋新买的菜。
我抢着帮母亲拧过她手中的菜,“希文怎么来了?我和他说好了结婚时再见面的。”
母亲笑着和我一起将菜放到一楼的厨房,“你难道不希望他来?你不想他啊?”
“妈!我来帮你洗菜。”
母亲抬了抬眉眼,“不用,快上去吧,他在你房里等你呢。”
我走上二楼,父亲还没下班,他还有两年才退休,母亲也是去年才退休的。
我房间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看到希文正坐在我房里看着一本旧时的相册。
他看我回来了,指着相册上的一张相片问:“这个小孩是你吗?你小时候的样子好可爱啊。”
我心中迟疑着要不要和他讲实话,可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坐到他身边,“是我啊!这么老得相册你是怎么找到的?”
“是你妈找出来给我看的。”他还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相册,又指着一张相片问,“这个人是谁啊?”
“是我小姨!”
“想不到你小姨年轻时长得好漂亮啊!”
“卓芸不漂亮吗?看到她你也应该想得到。”
“卓芸也漂亮,只是她还是不如你小姨漂亮。”
“你呀,只知道看美女!”我帮他翻过那一页。
“不过,你比你小姨还要漂亮,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吓了一跳,原来这世上真有美得如仙子一般的女孩。”他又开始油嘴滑舌的哄我开心。
我夺过他手里的相册,“你还是别看了,再看下去我怕你会走火入魔。”
他搂着我说:“为了你,我已经走火入魔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有没有想我?”
“多长时间,才一天一夜好不好?你也太黏人了吧。”
他把我搂得更紧,这时听到父亲回家的声音。
我和希文忙站起,走到客厅。
希文提起十二分精神,小声嘀咕:“今天要陪老爷子好好喝上几杯。”
一个人喝酒那叫喝闷酒,有人来陪父亲喝酒,父亲的兴致特别高,平时只喝一杯,今天他们两个人喝了大半瓶白酒。
父亲喝高兴了,非要拿出他那把心爱的小提琴拉上一曲助兴。
父亲拉得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真诚而激动人心的旋律在家里流淌。
父亲从小酷爱音乐,曾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只可惜时代弄人,他的大半生都是在医院检验科里工作。
饭后母亲又提到送请帖的事,希文主动接话说:“伯母,今晚刚好我也没什么事,我和卓雅一起去送吧。”
母亲自然高兴的将几张准备好送给长辈的请帖交给我们,又关心的问:“你喝了酒,还能开车吗?”
希文一点没醉,说:“伯母,这点酒还喝不倒我。”
父亲有些醉意的说:“好酒量,男人有酒量才能有担当。”
我埋怨父亲说:“爸,希文本来不爱喝酒的,就是被你给带坏了。”
父亲和希文相视一笑,这是男人之间的一种默契。父亲是欣赏希文的,如果当初他像欣赏希文这样欣赏龙啸天的话,今天又会是什么情景。
我们从父母家里出来,坐在希文的车里,希文的脸有些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