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报纸上写得,并不是打架时的误杀,而像是有预谋的谋杀案。”
琼莉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你管他是误杀,还是谋杀,反正都不关你的事。你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找个理由和秦希文解释清楚,眼看就要办酒宴了,请帖也都发出去了,这可不是儿戏啊。”
我喝了一口咖啡,有种苦苦的味道,“我想向希文坦诚和龙啸天过去发生的一切事情。”
琼莉吸了一口凉气,“你疯了吗?你是测试秦希文对你容忍的底线吗?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接受自己的老婆曾经深爱过别的男人。”她停顿了几秒,同情的望着我,“而且如今依然爱着。”
被她一语点破,我怔怔的望着她,原来她早已看穿了我的心思。
这么多年的好友,从初中到大学,到如今她也是最了解我的人。
我们沉默不语,都若有所思捧着咖啡,午后的阳光穿过客厅里的落地窗洒落在我们身边。
我望着洒在客厅地上的阳光,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龙啸天的情景。
那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琼莉坐在我的前排,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过,教室里所有的同学都安静的等着班主任来上语文课。
琼莉扎着马尾辫,她转过头,向我小声说:“你听说没?我们班今天有个新来的同学。”
我当时留着秀芝头,头发的长度刚刚到下巴,将头发绾到耳后,惊讶的“哦”了一声。
这时高跟鞋踏在地面上的“噔噔”声已由远及近,同学们都知道是班主任“黑面兽”来了,连忙端坐好,大气都不敢出。
“黑面兽”是我们私下给班主任起的外号,班主任她姓张,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在学校里她是出了明的最严厉的老师,她带的班也是初中部里成绩最好的班。
她对班里的学生都是一视同仁,不论学习好还是学习差的,只要犯了错误,都会毫不留情的批评,对于男生有时说着说着气急了,还会伸手打几下。
而且通常都不按常理出牌,这让班上的同学只要看到她都很急张。
比如说,她会在放完暑假回学校上课的第一天,让你到黑板前去默写英文课文,虽然她是教语文的。
因为她皮肤很黑,又长得很壮实,班里调皮的男生就私下给她起了个外号“黑面兽”。
黑面兽领着一个又高又黑又瘦的男生,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这是我们新来的一位同学。”黑面兽又对新来的男生说,“你向大家介绍下自己。”
“嗨,大家好,我叫龙啸天!”
班上的同学都像看到外星人一样,盯着新来的同学看,他一头卷曲的短发,像是刻意烫过,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李宁运动服。
在我们班里烫发是绝对不允许的,平时上课穿这么艳丽颜色的衣服也是绝对不允许的,而且会被黑面兽整的很惨。
记得有一次我穿了一条大红色的连衣裙到学校,走到学校大门口就被黑面兽拦住了,批判的我声泪俱下,最后只好回家换了身衣服。
果然黑面兽抓住龙啸天头上的一撮卷发,“学生就应该以学习为重,小小年纪就这么讲究还烫发,那还有心思学习。”
这是黑面兽要发作的前兆,大家都紧张的准备看戏。龙啸天潇洒的摆了摆头,退开两步,不紧不慢的说:“老师,我的头发天生就是卷的。”
“从小应该树立健康的审美观,一个男孩子穿大红色的衣服,搞得不男不女的!”
“老师,我是祖国的花朵,花朵不都是红的吗?”
真是大快人心,一时黑面兽竟无话反驳,指着英语课代表张帆旁边的空位,“你先坐那里空位置,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下!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
龙啸天得意洋洋的走向自己的座位,我小声的在琼莉背后嘀咕了一句:“酷毙了!”
琼莉听到了也不敢回头,龙啸天刚好经过我身边,好像听到我刚才的话,看了我一眼,我也正看向他,他眯着眼睛,眼神古惑。
我忙缩回自己的目光,盯向黑板,认真的听课。
从那天起他便走进了我的视线,走入了我的生命,却从来没有走出去过。
琼莉每次都开玩笑的说:“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真是三岁看到老,庆幸自己没掉入他的陷进里。”
我总是不服气的对她说:“你怎么就一眼看出是坏人了,他当时的样子最多在我们班里就算个异类。”
“你看我们班多少女生毁在他手里,张帆算一个吧,文莹算一个吧,你也算一个吧。还都是成绩好的女生,一个英语课代表,一个语文课代表,一个学习委员。真是没有天理啊!”
“我怎么能算,初中时我可是和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鄙视他,厌恶他的!”可谁知道最后终究还是陷落到他的情网中。
琼莉不屑的道:“那是,可最后你比谁都勇敢!”其实不是我勇敢,而是他的爱让我变得勇敢。可是到最后,他的爱全是假的吗?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生死相随,刻骨铭心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吗?只是追求任何一女孩都会用的手段吗?
龙啸天转学来我们班不到一个月就成了全校的红人,他那招摇过市的穿着,让人想忽略他都难。他从来不穿校服,黑面兽不让他穿大红,他就穿翠绿,反正不是红花就是绿叶,再还有鲜亮的橙色,招摇的紫色。
黑面兽的绝技,批判、唾骂,罚站,请家长,对他来说都无济于事,他照样整日里嬉皮笑脸,见谁都像没事人一样。
他成为红人不光因为他穿着,还有他在体育运动上的天赋,在春季运动会上他出尽了风头。一个人为我们班拿了五个第一,跳高第一,跳远第一、铅球第一、短跑第一、长跑第一。
以前其他班上的同学都笑话我们班全是书呆子,一群病夫,在运动会上从来都是垫底的。
他让黑面兽这次在运动会上总算在其他老师面前扬眉吐气了,后来黑面兽对他是又爱又恨。
记得在一千米长跑比赛时,他一个人像风一样的冲在前面,把对手摔得老远老远,跑着跑着他自己可能也感觉怎么没人了,竟停了下来,站在赛场上向后望。
黑面兽在看台上急得跳脚,“看个鬼看,还不快跑!”我们也都不由的跟着站起来,拼命的喊加油。
他看到后面的对手总算快追上来了,才又风一样的跑向终点。
看他第一个到达终点大家才松了口气,琼莉坐回看台的椅子上,“今天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生了。”
“人家为班级争光,你还说风凉话。”我觉得她这话说的言不由衷。
琼莉即使再不喜欢他,后来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她看到的最精彩的一场长跑比赛。
可没过多久,他就成了我们班女生最讨厌的男生。他和英语课代表张帆早恋了,而且这件事在整个学校传开了,后来张帆因为他转学了,张帆离开学校的那天哭得很伤心。
大家都认为是他害了张帆。张帆在班上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勾引张帆,让她迷惑了。女生们都当他是毒药,对他敬而远之,也包括我在内。
因为想着晚上希文会回家吃饭,我没有留莉琼在家里吃饭。我做了几样希文爱吃的菜,有糖醋带鱼、青椒肉丝、可乐鸡翅。
直到晚上九点钟,希文还是没有回来。我坐在餐桌旁望着已凉了的菜,给希文打电话,可他的手机一直关机。
我开始不安的胡思乱想,他今晚会不会有应酬?还是回他妈家去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出车祸了吗?
我给准婆婆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我们相互问候了下,从婆婆的说话和语气中,我听出来希文也还没回婆婆家。
我一时有些慌了神,想到希文今天早上出门时的状态,无法克制的就往车祸上想。我忙打开电视,调到地方台,仔细的看屏幕下滚动的小字新闻,有没有关于什么重大车祸的报道?并没有发现关于车祸的新闻。
我坐在沙发上,看到液晶电视上挂着的艺术钟已经是十点了。我努力安慰自己,如果他去应酬了,现在没回来也很正常。
只是这是希文第一次没有跟我事先说一下,就不回家。我突然有一种想出去找他的想法,可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
我开始害怕这样一个人呆在家里,虽然紧紧的抱着沙发上的抱枕,还是控制不住的身体在颤抖,我用发抖的手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声音调的很大。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以前龙啸天跟自己分手前,也是这样整晚整晚的不回家,手机整晚整晚的打不通。
原来这几年我早已习惯了希文给自己的依靠和温暖,如果失去了他,自己又会像一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狗,无处安身!
我就这样揪着心,一直盯着电视上滚动的小字新闻,生怕错过一条,不知熬到几点,竟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我被一股浓烈的酒味熏醒,看到希文的脸就在我眼前,自己已躺在了卧室的床上。
我高兴的勾着他的脖子,“希文,你回来了!吃了吗?我帮你去把菜热下。”
我打了一个寒噤,想推开他,“希文,你醉了!我去帮你放热水洗澡。”
我生气的想挣开他:“秦希文,你放开我!”
秦希文醉醺醺的打了一个嗝,我感到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让我只想吐。
他的眼神开始有些飘,酒精已让他神志不清,他含含糊糊的说着:“洛卓雅,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但我不能失去你。”
醒来时,天已亮了,太阳光透过没关严实的窗帘照进来很刺眼。我只觉得浑身酸痛,侧身时看到秦希文趴着睡在我身边,他身上的酒气还未完全消散。
他还睡得很沉,他睡着时嘴角总是含着笑,很纯真的一张笑脸。
记得我第一次告诉他:“希文,你睡着时的样子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