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好不容易来到萨水,河面上的浮桥还在,将士们士气多少提升了一些,宇文述没敢大意,留下吐万绪和于仲文两支大军殿后,其余人迅速过河。
各路人马迅速踏上浮桥,刚刚行至一半,先头部队还没等到达河滩,早已埋伏在上游的高句丽士兵开闸放水,汹涌的河水滚滚而下,隋军淹死无数。
恰在此时,隋军两侧、身后伏兵骤起,殿后的吐万绪、于仲文率军拼死抵抗,左屯卫将军辛世雄当场战死,右翊卫将军王仁恭身受重伤,隋军且战且退,待水势减低才踏上浮桥。
高句丽士兵随后掩杀,追出三百余里直到马砦水南岸才收兵,如果不是殿后的兄弟们拼死,恐怕就会全军覆灭。
牛秀看着滔滔河水,眼眶有些湿润,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大丈夫纵横沙场虽死无憾,就在前几天他还这么想过,可残酷的现实让他第一次觉得迷茫。
左屯卫将军辛世雄是他的顶头上司,武艺高强,待人宽厚,还曾指点过他的武艺,如今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在辽东,尸骨无存,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而是太窝囊了,到现在他已经有些麻木了,想不明白仗怎么打成这样?
宇文述等人也是狼狈不堪垂头丧气,到现在方才醒悟,原先高句丽的退败不过是诱敌之计,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于仲文悔的牙龈都咬出了血,乙支文德诈降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把他宰了,怎么就没把他宰了,他一遍遍问自己,哦,不对,不是自己的问题,是那个狗屁受降使刘士龙阻止了自己,想到此,于仲文瞬间红了眼睛,在人群中搜索刘士龙的身影。
刘士龙似有感觉般回过头,见到于仲文疯魔的样子,不由一个激灵急忙躲在亲兵中间,不敢抬头。
于仲文攥着宝剑的手有些哆嗦,王仁恭吊着膀子,瘸着腿道:“大将军,他是圣上钦封的监军、受降使,您......”
于仲文咬了咬牙,重重的“哼”了一声,“回去再和他算账!”
派出的斥候回来禀报,乌骨、国内两城再次被高句丽夺回,留守的隋军尽遭屠戮,人头被码在城外筑成景观。
众人无不愤慨,可再愤慨、再生气也没办法!大军不敢多做停留,稍作休整后继续向后撤退,此时此刻隋军建制已经完全混乱,士兵士气低迷,再严厉的约束也止不住越来越多的逃卒,而高句丽士兵则士气高昂,依旧不知疲倦的沿途骚扰。
待到大军回到辽东城,检点人马,不过三千人。
去时三十万,回来不足三千,器械兵甲折损无数。
杨广此刻无比失望,无比愤怒,将宇文述、于仲文等人下狱,刘士龙满门抄斩以谢天下。
吐万绪因殿后有功,进位左光禄大夫,留守怀远。
余者班师。
注:浿水,今朝鲜大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