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话音即落,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也已经摆在了面前。昏暗的库房密不透风,连空气都变得格外凝重。
直到傅子文被拉回现实,愣愣说道:“余莫卿……你说的……都是真的?”
“难道有假?”余莫卿挑了挑眉,“尽管我也不太相信……可是,我又不得不信……”
“别说是你,我怎会相信你一面之词?”傅子文眉宇间一股愁色,他从未想过这就是他所忘记的那一大片记忆吗?他的父亲不仅是整个大昭唾弃已久的暗阁暗主金珂,而余莫卿这个谜一般的女子还是他的妹妹?一时间他确实有些接受不了,他甚至疑惑为何母亲从未告诉过他这些,甚至只字未提,难道正是因为圣上的心思叵测?
“傅子文,还不相信吗?”余莫卿淡淡挑眉,反正他不信这也是事实,她没什么好再向他解释的,只是看向了月舒,“那大抵也是月舒你所疑问的不是吗?”
“是……我自然疑问,你为何会继任暗主之位?”月舒仰起头,冷冷一笑,“圣武帝既不知你身份,为何会选你继任暗主之位?他不是根本不允许金珂退位吗?再说暗阁防心极重,尤其是邱明山,他根本不愿肯许任何人接任,也不会臣服别人……除非……”月舒眼神突然一紧,猛然看向余莫卿。
“除非邱明山早就知道一切,亲自将你迎回暗阁?”月舒震惊的得出这个结论。
“的确,就是邱明山告知了我这一切,否则我也不会知晓这一切。”余莫卿面色清冷,并无什么情绪,“其实当初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我体内的不同和容貌的原因怀疑过自己的身世,然而天下之大,我又如何知晓这一切来龙去脉……也正是亏得于你,月舒,若不是你凑巧对我和傅子文两人同时下蛊,我也不可能猜到这其中的联系……当然,与傅子文是不是兄妹另当别论,但关于金珂是我们的父亲的事实,却是我见到金珂本人才猜想的。”
“你如何会见到金珂?”月舒微微蹙眉,她自然知道金珂远在牢狱之中,怎么会让余莫卿见到。
“这也是我所疑惑和好奇的……”余莫卿耸了耸肩,“其实众人不知,就在太子谋逆之事暴露之前,圣武帝就已经秘密召回了金珂。”
“不可能!他有什么理由?”月舒眼神一震,“如果召回了金珂,那暗阁更不可能交到你的手里了……”
“这些,我尚未仔细考虑,只是从清花岗之时邱明山就已经在调查我了……不过而后金珂便已经消失无影了,无人能寻……但我唯一知道的是,圣武帝将暗阁交于我手上,这与金珂并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圣武帝对我有所戒备,我能从太子手下逃脱,三年潜伏三皇子身边,这貌似不是一个相府千金该能做得到的吧?傅子文单单作为保皇一派的重要头领,御前将军,誓死效力圣武帝,而我却身处三皇子一边,陷入六子夺嫡的漩涡。以我当年郡主之位,再加上我扳倒太子谋逆一事,我的地位会迅速提升,一旦我重新复位,以圣武帝的疑心,我绝对是威胁他的不二人选。所以,为了更好的控制我对他的忠心,为了弥补当年太子陷害我的内疚,所以他才会赐婚我与傅子文,并将暗阁交于我手上的。想来你应该知道那日殿内圣武帝说了什么,他当众公开暗阁衰败,却让我接任暗主之位,那么金珂何去何从,暗阁地位又该如何归复?这才是我疑惑的……”余莫卿淡淡解释,她既是说给傅子文听的,也是给月舒说的,她知道光凭她所讲述金珂和圣武帝之间的过往,圣武帝并不太可能将暗阁交给哪个不相干的人。
月舒又冷冷看了她一眼:“那金珂人呢?”
“这好像已经不是重点了,不是吗?”余莫卿已经收起了回忆,冷冷看向月舒,“现在该你了月舒,我已经如你所愿告诉了你我与傅子文的关系,那么现在,你是否该告诉我在你从乾城回到国都之后,你又在做什么?包括秋狩之时我被关地牢,你究竟为了帮惠妃隐瞒什么,甚至在饭菜里下毒?”她不会忘记,尽管向她下毒是一件很无聊而低劣的做法,但是她还是会记住这样的漏洞,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毒害她?
月舒顿了一下,原本还想继续问下去,但看到余莫卿那一张略带压迫的脸色,她又没有继续说下去,重新昂起了头,一脸不情愿的回道:“乾城之时我的确不知道你在那里,只以为你还在第一庄……乾城过后,我重返国都,就被魏承德安排在宫内服侍惠妃娘娘。这三年,我虽表面在宫内服侍惠妃,但其实背地里我又在为太子谋逆做尽准备……不,不完全是。太子谋逆是另一件事,我并未完全参与,多半是惠妃自己,总是想要掺和一脚。而后又考虑到圣武帝查到头上,所以惠妃向来不管太子具体做了什么,她只想从中谋利,所以总是派我在太子谋取私利之时替她扣下一部分供她蓄养兵力和宫内影卫……当初你还是弘毅公子的事,大家都没有想到,而且你又屈从三皇子,所以三年来我一直在为惠妃防着傅子文,总是时不时靠着两生蛊折磨他,以免他为圣武帝私自查探太子之时……只是谁也没想过,更不可能想到,太子谋逆之事竟是被你揭发,猎场之上,别说是朝臣,就连我偷听之余也更加心悸……呵,你这个贱人果真有两手,不愧是金珂之女……呵,自此,惠妃自然对你没什么好感,所以就命我快点处决你了……”月舒的语气很是不屑,仿佛对待余莫卿就是一个随意的动物那般,丝毫不将别人的生命放在眼里。
“还有呢?”余莫卿凤眸半凝,继续问道。
“还有什么?”月舒反问,故作无辜,“我难道刚才说的你没听到?”
“我听到了……”余莫卿冷眼看向月舒,“可是不是全部……”她一眼就看出了月舒有所隐瞒,甚至是不止那么简单。
“呵,余莫卿,少自作聪明,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你还想让我说什么?”月舒已经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不可能,”余莫卿脱口否决了月舒的说法,“惠妃事小,我也不是不知道她的娇纵和傲慢,甘愿屈居她身后,月舒,若不是有利可图,或对魏承德有利,你会听从惠妃的所有命令?”
“我自然要听从她的命令了,她可是我服侍的主子呀?岂能不从?呵,笑话……”月舒仿佛在看一个笑话一般看着余莫卿。
“你莫要再骗我了,刚才是你说的,是魏承德将你送到她身边的不是吗?你既是魏承德抚养,又被他所控,在第一庄你尚且不能为永夜所用,惠妃更不可能将你把控,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还在为魏承德卖命不是吗?就像这一次,你又为他来到这样陌**险的库房,只为替他查探暗阁另一部分的机密,你还要告诉我你除了为惠妃办事,就没有别的目的了吗?我和傅子文去敬安寺拜访嘉宜之事即便公开,可是当时圣武帝派的人手可并不少,你既然敢公然拦截车上的傅子文,却只为嘉宜送于我的那个木盒,为何不在我们一离开敬安寺时就出手呢?”余莫卿摇了摇头,“所以,我绝对不信,你不可能只是为惠妃所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