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凤眸微微眯,如她所料,太子今日加强了随行的人员,尤其是在身边,一直有玄矢和傅子文紧跟着,而身后又增派了东卫阁的人手,几乎寸步不离。
傅子文一脸倨傲,眼神倒不放过身边任何一个细节,生怕自己办事不力又被太子怀疑。玄矢便和以往一样,蒙着蒙面,只露出那双鹰一般的双眼,紧紧盯着太子身边的情况。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为了彰显皇室气派,以此给蓝队施加压力,可想必昨日跟随太子的人却知道,东窗事发的结果,对两方都是一记重创。
傅子文还好说,他也只是明面上保护圣武帝和太子,如果太子自乱阵脚,他未必会真正施于援手。可是她也知道,今日之事将是对大昭皇室的重重一击,如果傅子文提前知道,定会百般阻拦。好在他为人就鲁莽了,只要余莫卿差人引开他,给他错误的指示,他也没办法拦着她。
可玄矢就难办了,他武艺不凡,暗卫多年,身上的气质和余莫卿前世太像,鹰一般的双眼,对猎物向来不放过,甚至可以说不达目的死不休。
只是余莫卿轻勾嘴角,淡淡移开视线,看向身边沿路风景,还好她吃一堑长一智,早就让连硕重新部署了。
太子啊,太子啊,咱们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行进猎区一段时间,大家都三两走近,一片祥和热闹的气氛。
余莫卿也早已和身边几个人聊起大小国事,侃侃而谈之余也不忘注意他们行进的路程,免得过了时间。
不多时,三皇子便差人往后面传话,让余莫卿立马赶到前面,说是圣武帝还想和她多交流一番。
余莫卿承情,和身边的人打了招呼,就拉了拉缰绳,朝前骑去。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米色长衫,衬得整张小脸英气十足,端的是意气风发。一跟了上来便行了礼,只不过没多说几句,便只是跟在三皇子身后,听圣武帝和他们几个聊天。
许是长久没有和自己的儿子们聊些家长里短,圣武帝今日犹如打开话匣一般,和太子、三皇子一迎一合,丝毫也没有余莫卿插嘴的地方。
余莫卿也多得口舌,便安静听着这虚伪的一家老小怎么个交流。
“听闻太子昨夜受了风寒?今日可好些了?”圣武帝问道。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昨夜也就翻了个身,猎场夜里风大,身旁又是那几个没用的宫人,大抵也忘了给儿臣掖被角了。”太子解释道。
“果然还是没见长的孩子,没太子妃在一旁服侍着,来这么远一趟还受着罪……”圣武帝语气有些好笑,仿佛是看着自己还未长大的孩子,一脸慈祥。
“父皇说的是,也就良娣在儿臣一旁才能看着儿臣,嘿嘿……”太子轻笑。
余莫卿听到这儿,眼神有些戏谑,没想到这太子也就在他老子面前才会装乖,若是换做旁人或在往日里,若是太子因宫人感染风寒,想必会直接处死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宫人吧?还轮到在这里撒娇似的和圣武帝抱怨?
真是个伪君子。
“那太子岂不是要失了狩猎之趣?朕好不容易进来一趟,原本还想着与你们切磋一番呢……”圣武帝轻描淡写,却是一个帝王的突然兴起的乐趣,带着一丝压迫感和落寞。
“儿臣……”太子还琢磨着怎么含糊过去。
“父皇正值壮年,又比咱们几个兄弟骁勇,儿臣等自然比不过父皇的。”三皇子谦逊附和着,正好替太子圆话。
“三弟说得对,父皇英勇,儿臣就算拿了弓箭,在父皇面前也就是雕虫小技。”太子笑道。
“比不得当年了,呵呵……你们渐渐年长,朕未必比得过了……”圣武帝笑了笑,嘴边的胡须都挤在一起,有些滑稽,“你们就当陪陪朕,打几个猎物乐乐如何?”
“既然父皇都这么说了,那儿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太子突然笑开了眼,顺从的点了点头。
但在余莫卿看来,倒有些老狐狸的味道。
和她三年前想的一样,谁不知道秋狩只是圣武帝的一种处理六子夺嫡的手段,当年道光木兰围猎定咸丰,圣武帝作为一个帝王,也不过是对自己儿子的试探罢了。他话虽说的委婉,但谁不知道他是有意的。
按理说,帝王参见秋狩,一来是为传统,二来又是为了甄选自己的接班人。
可是圣武帝掌位多年,当年又成为暗阁相辅,不可能看不出皇子们的蠢蠢欲动。以他的心思,定会把持大权不放,只会一拖再拖。如此说来,也不过是在警告他们,皇权尚他手里,谁又敢赢过他?
就像前几日在射艺之时,太子即使知道余莫卿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必输无疑,却还是毫无顾忌的将利箭对准了她来试探她一番,但结果正如户部参军所说,不管分数是多是少,赢者都会是在太子一队。
这样一来二去,圣武帝的嘴里大多是带了点试探的话,余莫卿听多了都觉得无趣。
好在他们已经到了猎区猎物比较密集的地方了,前方就是易于隐蔽的灌木或丛林。
这时为了不惊动那些猎物而更好的发箭,圣武帝便纷纷下了马。身后的人自然也纷纷效仿,下了马,也不敢和圣武帝抢猎物。
圣武帝果然不负当年雄姿,壮年之景丝毫不比皇子们差,他从随从举着的箭篓中抽出特制的利箭,搭在那张精弓上,双手平举,双眼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猎物统统围困,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