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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间有墨
一上午时间一晃而过,余府前宽敞的马路上还是空无一人。
原本七日前去接余莫卿的车马便已启程,算准了今日巳时就到,怎会到现在还没有回家?连个马车的影子也没有,
余父坐在桌前有些不安,皱眉道:“这都午时了人怎么还没到?”
余母安慰道:“许是路上耽搁了呢,不是说最近长江水位上涨,各地都有水灾吗?车马有些延误也是正常的。别瞎担心了……”
余父听闻有理,点了点头。
大姐面色虽有些踌躇,也道:“爹爹,早闻护女院监管严厉,常日里连小玩意儿都不许罪女携带,卿卿走的那么匆忙,连本中意的书都没带上,平日里肯定是无聊极了,都不知如何打发时间。被关了这么三年,也是尝尽了苦头,现在好不容易出来,肯定在路上见着些好玩的东西逗留了。”
二姐点了点头,附和道:“对啊,咱们卿卿到底是小孩子性子,见了好玩的定是不想轻易放手的。我们再等等吧……”
余父与余母听了,也只能再静静等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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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岳城外郊野的路上行驶了一辆豪华瑰丽的马车,因这路上石子繁多,又因天上还下着连绵的雨,路上是既颠簸又泥泞,很是难行。
然这娇奢的马车像是不服气一般,非要赶着鞭走的极快,丝毫不在意这飞溅的泥土。
马车里点了一炉上好檀香,悠悠地散着自己的芳香,蔓延之广都透出了那紧闭的车窗,仿佛要将这雨天衬得更是朦胧迷茫。
一只带着青灰脂玉的素手轻轻撩开窗帘,葱白的指尖纤细异常,指甲盖涂了一层柚色豆蔻,沾了些拍打进的水滴,隐隐泛着光泽,伴随着一阵雨水拍打的声音,玉镯发出了悦耳的响声。
“主子,这雨下得倒清寒,车也好些时日没改进了,风是极易吹进来的,您可别冻着了。”驾车的人并未回头,却凭声音听出了车内之人所做的事,手上也没停着驾车,嘴上倒关怀不少。
“难得来一次郊外,还不得好好看看这一片美色?”女子声音清冷,倒也不失温柔。她看着车外烟雨蒙蒙,嘴角挂着一抹笑。
“主子,若您这会儿受了风寒,属下可不得被女师和扬花两人骂一顿,又要嫌属下没照顾好主子了……”男子嘴上说得倒委屈,脸上却是开玩笑般,满不在乎。
“怕了你了,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倒也变得束手束脚……”余莫卿终于收回了手,不怒反笑,“若不是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下次我就让你好好呆着楼里,再也不带你去别的地方了……”
“别别别,主子,我错了还不行吗?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属下也就在一旁看着的份。顶多帮您出出主意……”连硕见余莫卿嘴上责怪着,又一个劲的自责起来。
“行了连硕,知道你是护着我,快些赶路吧。三爷可吩咐了,今日之内若赶不到,我这脑袋可就不保了……”余莫卿笑着靠回了软垫,一手撑在了木塌上,轻轻揉了揉头穴。
眼下已是大昭国历466年,余莫卿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孤立无援的罪女了,如今她是春花楼之主,三皇子心腹——秋棠。
三年前乾城金矿的大火仿佛就在眼前,一切都历历在目,那冲天的火势吞没了一切有利的证据,丁宏惨死,丁大失踪,宋幕在逃,林宝君打道回府,所有的辛苦毁于一旦,而她只拿到了永夜拼死送出的那份凭证,立刻和连硕追击,赶回了国都。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太子实在狡诈,身后谋士更是将那条路铺的一平再平。大火过后,国都派人来查,将金矿先后塌陷并起了大火的罪责,全部推卸给乾城知府及一众身在乾城的党营之人,让太子侥幸逃脱一劫。此事过后,宋幕府邸被抄,所有家产充公,甚至将一切消息封锁。
再者,林宝君的地下钱庄也杳无踪迹,无迹可寻,所有交易来往也无从调查,就林宝君这个人也变得谨慎细微,闭门不出,谢绝了一切会客,只为保命。
她不禁攥紧了手心,如若不是当初他们大意,太子心计之深,也不至于她为了追捕宋幕和罪状书而离开永夜。她应该知道,东卫阁引他们去金矿之时,就没有想过是为了交易,而是为了将所有人证物证埋葬于此,甚至不惜杀害党营之人,摧毁整个金矿,也埋没太子为谋私利而私吞金矿和贩卖私盐两大罪证。
她当真悔恨极了。
那日大火冲天,她才发现自己对永夜已是难舍难分。那堵塞在喉腔难以咽下的苦涩和疼痛,都化作划过脸颊的泪,犹如利刃,割开了她尘封许久的心。
若不是永夜为了保护她,为了留下太子罪证,也不至于用内力将她震出即将倒塌的金矿入口。即使永夜武功高强,那妖魔般的火焰和轰雷般的倒塌,也令她不得不担心永夜在金矿里的情况。
可是为了追击宋幕和罪证书,她却不得不被连硕拉走。
重返国都,她立刻回到了春花楼,便发现池安和扬花并无大事。乾扬花告诉她,藏宝阁那一日有异士相救,她便回到了楼里。随即三皇子便传来消息,说在府内之事纯属意外,为表歉意,便没有来过春花楼召见秋棠。就此之下,池安便和扬花顺着余莫卿之前提过的建议,对外说秋棠落水生病,避客不见,实则将春花楼继续经营了下去,每个月只需缴纳税银即可。
余莫卿正好回楼,则动用了一切春花楼的势力,查询关于宋幕和丁大的消息。奈何春花楼势力有限,无果而终。
她只能作罢,继续替三皇子经营春花楼,顺便发展自己的势力。
而这一经营,便是三年之久。
这三年来,她除了继续打听宋幕他们的消息,更是不断找寻关于永夜和第一庄的消息。
大火那一别,她已经三年没有再见过这个妖孽了。这一别,她才知道,什么是牵肠挂肚,什么是如隔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