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点了一头,让阿川放心。
周围几个女侍也对视了几眼,确保没什么差错。
板房的门又被打开了,蓉婆才看见已经收拾好的余莫卿,两眼散发出的是对一种强烈的渴望,她不禁发出感叹:“当真是圣女下凡,来拯救我们丁山村了……”
余莫卿脸上虽装的羞涩,心里倒知道蓉婆为何这般高兴。蓉婆那望眼欲穿的眼神早就告诉了她,他们是多么渴望一个正常的婴儿的到来,最后还是那种继承优良的基因的,以便再繁衍生息。
可余莫卿想告诉他们的是,这世上并不止生育是为头等大事,女人也不仅仅是生育机器。人的生命也不是拿来践踏和摧毁的,更不是受控制,受指示的。
然而这些话她都只能憋着心里了,毕竟说得多,他们也未必听得懂。今日圣祭,她不过是想带村民做出泥潭,而不是再在丁氏几个兄弟邪恶的谎言下生活。
蓉婆忍不住伸手在余莫卿的脸上轻抚了一下,嘴角尽是对余莫卿的认可的笑容。
可余莫卿只能一个劲地“羞怯”地闪躲,蓉婆眼里那层深深的渴望着实让她背脊有些发寒。
圣祭定在了午时,所以时间尚早,不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有人急急跑到这儿来叫蓉婆。
“这……我理应在这里陪着圣女的。”看样子蓉婆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可那通报的人面带急色:“可二爷和三爷的情况有些严重啊,还请蓉婆立马去看看!大爷不在,好多事也就无人操办了……”
蓉婆左右为难,无奈之下起了身:“圣女,直至圣祭开始,你可千万不能离开这板房,否则实在不吉利呢……我……我去去就来。圣女可莫要慌张……”
余莫卿给了蓉婆一个安慰的笑容,便安静坐在床边,也不露急色。
蓉婆这才放心,便随那通报的下人走了,走时还不忘将门关了起来。
见蓉婆一走,余莫卿立马看向阿川。
阿川懂得余莫卿眼中意思,便悄悄跟了出去。
不一会儿,阿川便回来了,在余莫卿耳边道:“是丁宏,他已经牵制住了丁二和丁三,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离开祠堂了。”
“好……”余莫卿点头,“对了,罪状书准备的如何?”
阿川回道:“一切就绪,丁宏随身携带着呢。”
“那你们也出去吧,免得遭来怀疑……午时一到,也是你们该动手的时候了……”余莫卿这才放心,便安静打起坐来,只待圣祭之时的到来。
听了余莫卿的话,阿川和其他几个女侍便出去了。
午时即到,板房的门又重新打开了,而门口出现的并不是蓉婆的身影,而是一个普通的家丁。
余莫卿眼神颇淡,倒是轻轻扯了扯嘴角,看来丁家的人看不到这场好戏了。
那人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恭请圣女。”
只见走进来一批身穿红衣的女侍,缓缓跪了下去,又俯身而拜,将手臂伸了出来。
余莫卿深吸了一口气,无奈之下用轻快的步伐从这些女侍的手臂上走了过去。她心中默念,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们再也不用如此卑躬屈膝,活在他人的控制之下。
这是余莫卿在众人知晓的情况下第二次走出那狭小而破旧的板房,更是走出来祠堂。
放眼望去,板房外,祠堂里也是一片红色到处都散发着对余莫卿作为圣女的重视。这一路人走到每一处,都会有下人行礼,很是恭敬。
余莫卿暗想,恐怕连大昭皇室都没这个待遇,她也是走了狗屎运,赶上这么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而当她踏出祠堂大门时,她眼中不禁出现了一片光亮,祠堂外的味道实在太好闻了,她才知道,自由的滋味是如此令人迷醉。祠堂前的路虽然不好走,可是倒还算宽敞,她嘴角不禁噙笑,不仅是对解放丁山村这些活在欺骗中的村民的自豪,更是对离反抗太子更近一步的喜悦。
祠堂外的路上被红布铺满,两旁也站在一些迎接余莫卿的人,尤其是那些对圣祭极为渴望又投注了全部心血的村民。
有下人高声道:“圣女起驾!”
女侍们分成两批,一批分别站于红布两旁,共同牵起了一条红色丝带。另一批则提着大红灯笼,跟随这余莫卿踏上了那条红布大道。
待余莫卿踏上那条红布时,四周的目光纷纷射来,像极了聚光灯,让她那身白衣在一种红色中如此惹眼。
一路上都是村民叽叽喳喳的声音,无不是对余莫卿的赞叹。
“你看啊,这圣女当真是美得没话说呀!”
“是啊是啊,你瞧那姿态,当真的天仙下凡了!”
“对啊,看来咱们村后继有人了!后继有人了!”
“圣女万岁!圣女万岁!”
“天佑我丁山村!天佑我圣女!”
余莫卿并不在意这些村民的幻象是多么荒唐,她只知道,她正在一条通往光明的路上,这条路不管有多长,她都要走到底。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是她把太子和他身后的谋士想的太简单了。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至少现在,余莫卿嗅到了那些腐朽的味道,正在被一一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