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家有诤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
这深宫之中,韶华是唯一一个敢对他直言的人,且其智其勇,便是比太子也差不了哪儿去。
看着韶华和那人如出一辙的模样,周皇颇有些遗憾的想,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
待韶华从宫里出来,康生已备好马车在宫外头等他。
少年欣长的身影远远看去依旧有些单薄,但韶华从心里再不会把他当作那个刚来公主府里面战战兢兢的孩子。
卢右能够以这种方式被擒住,康生功不可没。
以安宁公主的聪慧,岂能真会把卢右藏在她自个儿的仪仗中?
自然是早早的打点好另外几支队伍,然后自个儿以去庙里上香的理由招摇过市,混淆视听。
却不料康生竟能把人找出来,弄晕了,偷偷放在其轿撵中,被抓了个现形。
韶华每每想到安宁公主当日在大街上的脸色就想要爆笑,那一脸的错愕真是太精彩了。
扶着乐山上了轿子,韶华眉眼弯弯的对康生道:“你是从哪里得知卢右具体消息的?”
“卢群在安宁公主府里那般受宠,总有些人是看不惯的。”
康生抿了抿唇,几缕细软的黑发垂下,少年的眼睛被遮住了少许,愈发显的一双眸子雾蒙蒙的。
韶华点点头,旋即又问道:“那你又是如何把卢右塞进安宁公主轿撵里面的?”
听闻此言,少年一双眸子黑黑亮亮的,笑道:“不是我,是小宝做的。”
小宝?韶华嘴角不由抽了抽,旋即心里又酸了酸,这孩子,平日里把自己都能怼出天际,倒是很听康生的话。
“安宁公主府里,除了卢群最得看重,其次便是柳青了,两人之间矛盾颇多,我探查到之后,便买通了他。说起来,还多亏了公主从永州带来的银子。”
“这银子花得值。”
韶华笑的若三月春花,眼角眉梢全是乐不可支。
“安宁公主再大的能耐,在那种情况下也保不住人的。”
韶华心知大祁现在虽然繁荣昌盛,但朝堂之中依旧暗流汹涌。
长古郡的战争已经过去三个月,陶乐弘亲自带军去剿灭叛军,却身中暗箭,此消息虽已被父皇封锁,但长古战事多耗一日,朝廷银钱粮草便多消耗数十万。
而远在北疆的宁家军,早已无法成为可靠的屏障,若能兵不血刃的收回兵权,保住大祁昌盛的国力固然好,若不能,便免不了一场血战。
而去做这些事情的基石,便是大祁朝堂内部的稳固。
朝堂之上,虽从先皇之时便提拔了许多寒门子弟,但豪门贵伐的势力依然不能小觑,两方势力相互敌对亦相互渗透。
因此朝堂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一致,万不能因一无关紧要之事,搅乱如今的格局。
安宁公主亦明白这点,才会在卢右被抓之时,匆匆来宫里面向父皇告状要惩罚桐大人,而不是在大街上真的和桐大人兵刃相向。
若是卢右在今日逃脱过去也就罢了,但既然被抓了个明明白白,便只有死路一条。
一旦此事惹得朝堂百官不满,引起皇族和朝堂新贵们的冲突,父皇是绝不会手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