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乐山打听来消息,湖玉郡主昨日花宴回去便生了病,浑身滚烫不止,韶华心道难不成真是因为做了亏心事?
但不管怎么说,西门大街的那场大火和湖玉是脱不了干系的,她无论如何都要试她一试。
韶华思来想去,起身去了翰林院,这里保存着许多旧折子旧文书,左云典身为御前侍卫,他以往呈上的奏折文书,这里肯定有保存。
苏哲见韶华前来,忙起身相迎,但听闻韶华要查看官员以往的奏折时,却据理力争,坚决不给看。
韶华绝不否认他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官,只是年纪轻轻,却一点儿也不通融,太迂腐了,自己好歹是个公主吧,怎的一点儿面子不给。
韶华冲小宝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拉着苏哲话起了家常。从他开始学写字聊到他中探花,从他中探花聊到他家种了几亩田,又从他家有几亩田聊到他家喂了几只鸡。
苏哲看着韶华巴拉巴拉说个没完,脑门飘了一排问号,就在韶华觉得自己没话找话尴尬到面部表情都被冻住了的时候,终于看到小宝一闪而过的身影。
韶华呼出一口气,以最快的方式和苏哲说了再见,笑眯眯的带着乐山回了华苑。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康生请回来的说书先生。
书房里,韶华接过小宝偷来的奏折,一笔一画的抄写起来。
七日后的傍晚,一艘铁黎木做的船飘在京郊的河面上,河面凉风细细,轻抚人面,但因上了夜色,又是京郊,并没有什么人。
船停在了岸边,一名身穿淡紫色斗篷的女子在婢子的带领下上了船。
船慢慢的飘向河中心,船内平稳的像是平地,女子迈进船舱内,只见一道帘子隔在船舱中央,帘子后面坐着个人,隔着帘子也能看出他身材高大,是个男人。
见人走进来,帘子后的人开口道:“在下见过郡主,冒昧邀郡主前来,还请郡主见谅。”
女子摘下斗篷露出脸来,正是湖玉郡主,湖玉颤声道:“左公子,你,你还记得我。”
去年春猎时,湖玉的马儿受了惊,得左云典相救后,她便再也无法忘记这位大祁国武状元。心心念念一年多,听闻他被赐婚时,自己哭了一整夜。
帘子后的人轻声道:“怎能忘记,听闻郡主近日身子不适,不知可好些了?”
眼下心中所思之人说他怎能忘记,已让湖玉满脸通红,又听他记挂自己,湖玉羞答答低下头,回声道:“多谢公子记挂,好多了。”
湖玉侧头望向帘子后面,问道:“公子,为何一直坐在帘子之后?”
帘后之人正是韶华,她仿了左云典的字,邀湖玉前来一见,请了说书先生,专门学了发声,把左云典的声音学了个七七八八,又穿上厚重的男子服饰,这才好整以暇的坐在这里。
听她这样问,韶华早有准备,道:“郡主身份高贵,能应左某的邀请已是左某的荣幸,在下不愿直面郡主,只是不愿因为左某的私心,坏了郡主的名声。”
湖玉见他这样说,以为他是为自己的名节着想,微微点头道:“公子身子可好些了?”
韶华回道:“医生说还要调理些时日,伤势虽重,但已无碍。”
湖玉点点头:“公子邀我前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一名婢女捧着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正是那颗拇指大的紫潋珠。韶华道:“前些日子我受了伤,醒来后这颗珠子却一直在我身上,我多方打听,得知是郡主之物,特来归还。”
湖玉接过那颗紫潋珠,脸色一下变得极其苍白,这颗珠子,正是那日她遗失掉的。湖玉咬了咬下唇,道:“你,你,那日的事你都知道了?”
韶华听她这样说,立刻意识到湖玉说事很可能和西门大街的大火有关,韶华喉咙有些发紧,低声道:“郡主,郡主是为了我吧,我醒来后,得知那处院子着了大火,人都死光了。”
“但无论如何,总是人命关天,这事虽怨不得郡主,但在下心中有愧,实在不安。”
湖玉知道那处院子的人都被烧死之后,也有过几分的愧疚,但那又怎样,她是郡主,平日处死几个人也没什么。
但湖玉听左云典声音中似有责怪之意,女子若是有了爱慕的人,总是想在他面前展示美好,而不愿意让他认为自己是狠毒的。
湖玉急忙道:“我,不是,不是我,那日我得知你受困于西门大街,匆匆过去营救,我只是让人把她们都绑在一起,我没想到会着火,更没想到她们会死掉。”
韶华的手紧紧攥在一起,道:“郡主那日怎会知道我被困在西门大街?”
湖玉眼眶微红,道:“本来我也不信,左家满京城贴告示求名医,都知道你生病了。可那日我回到房间里,却在桌上看到你平日常戴着的玉佩和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你被困于何处,我就带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