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点头:“自然是知道的,陶将军战功赫赫,其威名仅次于微子启大将军呢。”
田童道:“不错,正是他,陶将军膝下有一女,名叫陶盈,曾嫁给了兵部侍郎的次子盛畅,却不料,结婚四年,盛畅不幸得了重病,英年早逝,陶盈为盛畅守寡三年后,结识了刑部尚书桐大人之子桐羽阳,两人产生情愫,互相爱慕,各自禀告父母,想要结为秦晋之好。”
“这是好事啊”韶华点头道:“可这又关庞教习什么事呢?”
大祁国再嫁女虽不多,但也是被允许的,并不以再嫁为耻。
只禁止居丧改嫁,强迫改嫁,背夫改嫁,只要不违背这三种情况,便可自由婚嫁。
若俩人真心爱慕,能结一世良缘,女子身心便有了寄托,总好过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上。
田童道:“对啊,关不得他一点儿事,他偏多管闲事,他给陶将军写了信,竟说出陶家乃名教所宗,不可失节这样的鬼话来,劝阻陶将军不可再次嫁女。哼,这不是拐着弯的在说好女不二嫁么,他瞧不上二嫁女,人家桐公子却是真心爱慕陶家姑娘。我看啊,有本事,好男莫娶女,他们啊,不光娶,还不停的娶,三妻四妾的也没见人说不可失节。”
听他这样说,韶华一下笑了出来:“瞧把你给气的,把自个儿都一块儿骂进去了,莫不是你以后不要娶妻,不是好男儿吗?”
田童愣了下,有些别扭的转过脸去,道:“我怎么会和他们一样。”
韶华想了想,说道:“庞教习和陶将军是莫逆之交,他插手此事,声明反对这门婚事,我觉得这正说明他心存善念,是正直的君子。”
田童听韶华这样说,立刻生气站起来:“于华,你怎么帮他说话,难不成你也觉得这些鬼话有道理?”
韶华忙安抚他:“别着急啊,你慢慢听我说,我自然不认同好女不二嫁的鬼话,这世上谁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力,那些话骗骗无知的蠢人罢了。”
韶华继续道:“庞教习和陶将军相交甚笃,而陶盈是陶将军的独女,可谓是陶将军的掌上明珠,他明知这封信会得罪陶桐两家,却还写了,你觉得是为何?”
田童疑惑摇头,韶华道:“因为庞教习和兵部侍郎盛茂也交情匪浅,庞教习当年入南都书院读书,和盛茂相识,引为至交好友,只是朝中知道的人不多。”
田童略略思索,道:“这么说来,他是为了盛家?”
韶华点头,不愧是田童,继续说道:“是在担忧盛家,盛家只有两子,长子外放,且至今没有儿子,次子盛畅,也就是陶盈的夫君,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双儿女。庞教习写这封信,是担忧陶盈再嫁,盛家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没个能主事的,往后日子只怕更艰难。”
田童道:“桐家不是那捧高踩低爱难为人的人家,桐家公子洁身自好,翩翩君子,素有佳名。”
桐家,韶华想到这家人,嘴笑溢笑,桐家当真是满京城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人家,陶家姑娘若真能嫁入桐家,可真是有福分的人。
韶华点了点头,认可到:“那是自然,这满京城都知道,桐大人身为刑部尚书,奉公执法,铁面无私,治家严谨,人人称赞。”
田童道:“没错,我素来最敬仰桐大人的为人。”
韶华道:“其实庞教习和桐大人是一类人。你想啊,教习敢写这封信,一来是和陶家交情匪浅,二来是知道桐大人人品高贵,才敢得罪比自己官大三级的同僚。因为对盛家怜幼闵弱,而得罪至交好友和上司,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呢?”
田童点头:“若是这样说,教习所作所为的确也情有可原。可我听说,他写这封信后,陶将军便看住女儿,不让她和桐家公子联系,没多久两人都病倒了,我这才来替天行道。”
韶华道:“其实只要解决了盛家的事,这桩婚必定能成的,如此好的姻缘,陶将军还能不顾女儿幸福,推辞了不成?咱们教习面冷心热,也非无情之人,并不反对女子再嫁。”
田童道:“庞教习不反对再嫁?何以见得?”
韶华笑道:“这说来话长了,顺天府尹曾遇到过一个案子,京城里长阳县有一女子,样貌甚美,因为夫家太穷而告到衙门,提出离婚。”
田童摇头道:“即是夫妻,便该有夫妻之义,共御困境,怎么能因为家穷便舍弃对方呢?”
韶华叹口气道:“我当初也这样说,可这世间的事大多曲折复杂,又怎能只听一面之言呢。庞教习跟朋友提及此事,说那一家子是京郊长阳县张家村的,村里水好田好,牛羊猪,鸡鸭鱼产量都很大,是整个京郊土地最肥沃的村子,因而村民也较富有。那家人贫困若此,定然别有隐情,若是因其夫不才,其妻也无力育其家,虽有失节,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不该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