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幔之外,碧玺灯上罩了一层轻薄黑纱,柔柔的透着些许光亮,只见来人身形高大,一身黑衣,动作灵巧至极,听到韶华的喃呢声,蹑手蹑脚又往香炉里添了一把香。
乐水躺在床边矮榻上,应是晕了过去,韶华心想来人八成在她香炉里烧了迷香,但用量似乎不大,不然自己怎么还没晕,这个小贼,真是天大的胆子。
来人手脚麻利,大大小小的东西翻了一遍,但似乎没有伤害她的意思。韶华保持呼吸均匀,并不敢大声呼救。
他既然能进得了自己闺房,只怕功夫高强,片刻间便能伤到自己。且他燃香是有心让自己晕过去,想来并无杀人灭口的意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韶华简直度秒如年,渐渐的担心起来,眼下只剩这床上没找了。韶华反复回想,她有什么宝贝这么招人惦记?来这儿的第一晚就被光顾,想来是在皇宫不好下手?
父皇是赏给她不少金银玉玩名帖佳画,可她一样没带过来。如今这华苑和普通商户家的宅子一般无二,没啥值钱的。
如果不是为了值钱的物件,就是因着她公主的身份了,这小贼想要她寸步不离的东西,会是什么?
她进文技书院的事,宫里有部分人知道,可她住在哪里,化名为谁,除了周皇太子和身边人,他人一概不知,这人若知道她公主身份,会不会是身边人出了差错?
果然,那人缓缓走到床边,四处摸了摸,很快找到了几个暗格,韶华放松了呼吸,心里却紧张得要命,一动不敢动,乖乖装睡。那小贼却似浑不在意她,当她不存在般把床头床尾给找了一遍。
韶华觉得弱小的自己被完完全全的藐视了,几分钟就像一个世纪那般长,心里紧张害怕的厉害,最终,那小贼没什么收获,从窗户里灵巧的翻身出去了。
听到窗户吱纽的声音,韶华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未动,继续装睡,又熬了几分钟,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韶华娇躯颤颤的坐起来,大声喊人。
她睡里屋,侍卫就把守在外屋门口,听到她声音,连忙应了,乐山乐书也从隔壁屋快步跑了过来。
韶华定了定心神,吩咐道:“去,把院子里的所有人叫齐,清点人数,抓紧点!要快!看看今晚谁是独自一人,没有证明。”
乐山听的懵懵的,但还是立马吩咐人去了,乐书也是一头雾水,瞧见乐水还躺在矮榻上,连忙去摇她,却摇不醒,意识到了不对劲。
韶华道:“打开窗户,灭了香炉放到屋外,不要倒掉,拿凉水来给乐水擦擦脸。”
不消片刻,院里的人聚在了一起,侍卫长林长春到外屋禀报:“公子,所有人都到齐了。”
韶华随便披了身家常服饰,坐到外间正门的椅子上,声音里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惊慌,问道:“可有异样?今夜有谁是独自一人的?”
林长春道:“禀公子,这院子小,兄弟们分成了三班,轮流值夜,并没有落单的。公子可是遇见了什么事?”
“林叔,非是我半夜难为人,刚刚确实有人在屋里,燃了香,那香还在外面。”
乐山灭了香,捧了香炉过来给林长春看,林长春捏了些香灰,放鼻间闻了闻,脸色微变,跪了下来:“臣等失职,请公子恕罪。”
林长春乃长宁三年的武状元,武艺高强,胆大心细,韶华深知他的本事,若他也毫无察觉,只能说明那贼人非同一般,武艺高明的很。
韶华道:“林叔先不要自责,还是好好查查今晚出了什么事,这香究竟是什么?”
林叔皱了皱眉:“公子,此香名为松心散,对人无害,只是会让人陷入熟睡,但药效颇快,普通大夫也不能配出来。”
出了这样的岔子,林长春脸上有几分懊恼,暗道幸亏公主没事,不然他罪过就大了。
停顿了下,林长春继续道:“公子,兄弟们都是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此人能来去无踪,武功实在是世所罕见,连我也不是他对手,请公子三思,是否搬回宫内,或者请圣上给公子再调来武功高强之人。”
韶华略微思索了会儿,道:“林叔,先不要声张此事,既然你的人没问题,那就好说。父皇信得过你,我也信得过你。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这事怪不得你,此人功力难以有人匹敌,也并未伤我性命,我想他不是冲着杀我来的。”
林长春依旧双眉紧皱,大声道:“公子,即便如此,这里也不安全,请公子三思。。。”
见林叔还想再劝,韶华摆摆手:“此事先搁置一边,林叔莫要报给父皇,总不能来第一天就被吓了回去,那我这大祁国公主岂非太没用了,以后多加防护便是。”
林叔看着韶华,心知她是个脾气倔的,年纪虽小,主意却大,碰到了事身上那股子劲却和周皇一模一样。
若此事让周皇知道,定会责备自己和一众手下无能,且违背韶华心意也没好处,犹豫再三,林长春还是应了韶华退了出去,今夜是他失职,值班侍卫的时间班次得重新安排,做到万无一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