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果忙拉了心儿的手,轻声说道:“小姐,听旁的丫鬟们说自从姨娘去了,这院子里便常听到有人哭,恐怕是香兰姨娘阴魂不散。”
心儿摇摇头,说:“哪里有什么阴魂之说?再者,我们未曾做过亏心事,又何必怕她。”说罢,她壮起胆子,问道:“谁在那里?”
那人似乎听出了心儿的声音,忙贴在门上,焦急地问道:“心儿,是你吗?”
心儿听出是杨墨的声音,忙几步上前走到那门旁,轻声问道:“可是二爷在那里?”
杨墨听到果真是她的声音,愈发难过起来,说道:“心儿,你可还好?这几日没瞧到你,我、夜不能寐。”
心儿落下泪来,轻轻倚在门上,柔声说道:“心儿一切都好。多日没瞧到二爷,心儿也常惦念着二爷。”
绿果听到二人吐露衷肠,心中不忍,忙拭了泪离了二人,只在一角等着。
杨墨喃喃说道:“你知道,明日之后,我们、我们便不再是夫妻了
。”
心儿点点头,说道:“心儿知道了。”
杨墨哽咽道:“都是我无能,未能护你在杨府的周全。”
心儿摇摇头,说道:“造化弄人,二爷无需自责,日后,二爷要好生照料好自己。”
杨墨抬头望着天上的新月,缓缓说道:“日后?没了你在身旁,日后又有何盼头?”
心儿只觉得心口涌上一阵阵酸楚,她紧紧靠在门上,任泪水顺着脸颊落在门板上。
杨墨听她没有开口,愈发悲愤起来,口中说道:“老天,你既已将心儿赐予我杨墨为妻,为何又狠心将她夺了去,为何啊?”他一面说着,一面用力拍着那门板,却不妨将那门闩上的锁震了下来。他忙抹了泪,用力将门闩打开,那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心儿不妨瞧到这门竟被杨墨打开来,正有些吃惊,便瞧到杨墨满面泪痕,站在那窄细的游廊口,紧紧盯着自己。瞧到心儿眼中的点点泪光,杨墨心头一阵痛楚,忙上前伸手紧紧将她揽入怀中。心儿伏在他肩上,忍不住抽泣起来。
二人就这么紧紧相拥着,谁都没有开口,不知过了多久,杨墨才缓缓说道:“没了你,我可该怎么办?”
心儿止了泪,望着他憔悴的面容,心中更加不忍起来,她伸手抚了他的脸,多日未见,他清瘦了不少,昔日神采飞扬的面孔竟黯淡无光,如同蒙了一层灰一般。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喃喃说道:“心儿,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心儿望着他,忽说道:“二爷,我们走吧,我们离了这杨府。”
杨墨闻言,怔怔地望着她,半晌才说道:“走?如何走?又能去何处?”
心儿望着他,半晌轻轻垂下头来,是啊,他问得没错,能逃到哪里去呢?只是这话似乎分外熟悉。
杨墨瞧她垂下头来,也摇了摇头,说道:“心儿,若是我们走了,祖母定然再难原谅我们。”
心儿轻轻点了点头,对,这里是他的家,有他的祖母、他的家人,他如何会不管不顾地为了自己而抛下他的家人?她忽有些好笑,她想到了岳明屹,当初他不管不顾地要带自己走,而自己却不忍抛下家人。不想如今倒成了自己求着杨墨带自己远走高飞,而他便如同当年的自己一般,不忍抛下家人。想到这里,她忽仰头笑了起来。
杨墨瞧到了,忙问道:“心儿,你为何笑了起来?”
心儿敛了笑,拭了眼角的泪,抬头望着天上的新月,缓缓说道:“我只笑造化弄人,我与二爷,本就是老天牵错了线。”
杨墨闻言,不由得有些诧异,只呆望着她,她也望着他,最后一次伸手抚了抚他俊美的面庞,缓缓对他说道:“明日一别,还望二爷好生珍重。”说罢,咬牙便转身走了去。
他仍呆呆望着她,瞧到她转身而去,忙伸手去拉她的手,却只抓住她长袖的一角,她略一用力,那丝滑的袖身便滑过他苍白的手掌,缓缓飘落而去。他望着她的背影,心如同被掏空了般痛了起来,她终还是会离开杨家,她再也不是杨家的二奶奶了,她再也不是他杨墨的妻子了。想到这里,他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便一滴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