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心中也空了起来,她转过身,望着屋内的熟悉的陈设,眼泪终一滴滴落了下来。
绿果瞧到了,忙上前扶了她,说道:“小姐,还是早些歇下吧。”
心儿望着她,又落下泪来,说道:“这一年多来,磕磕绊绊、吵吵闹闹,终与二爷隔阂尽消,却不想老夫人竟仍算计着我,瞧我出了杨家她才安心。究竟是我做错了什么?老天竟如此待我!”
绿果也落下泪来,安慰她说道:“小姐没有错,错便错在老天没长眼,杨家老夫人心肠太狠。”
心儿愈发伤心起来,索性抱着绿果失声痛哭起来
。绿果也跟着哭了起来,主仆二人的哭声在海棠苑响起,院内的小丫鬟听到了,都不由得轻轻叹着气。
一连几日,心儿都躺在床榻上,心中如同被掏空了一般,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杨老夫人竟不惜舍了香兰与她腹中的孩儿,而要将自己赶出杨府,她究竟打得是什么算盘?
她又想到了杨墨,自己出了杨府,便离了这是非之地、离了杨老夫人的掌控,而他却仍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心儿不由得心痛了起来,他被关在书房,是否和自己一样彻夜难寐?若是他知晓这一切都是最疼爱他的祖母所为,他又该做何感想。
绿果瞧到她从床上下来了,忙上前扶了她,心儿便说道:“我们到院子里瞧瞧吧,想来不出几日,我们也该离了这院子了。”绿果点点头,轻轻扶她出了房门。
正值五月,初夏的阳光洒在院子中,心儿却觉得有些刺眼,她不由得伸手执了团扇遮了眼睛。绿果忙扶她在院内树荫下的石墩上坐了下来,心儿抬头望着院内的海棠花不知何时已经开败,昨夜风疾,树下落了不少粉白的花朵来。
她又想到杨墨来,若是他瞧到这地上的残花,定会皱起眉,忙命丫鬟们清理干净,如今他不在这院子里,丫鬟们也偷懒了。
她正想着,便瞧到两个小丫鬟一身素服麻缟,一面低头说着话一面走进院子里。只听其中一个丫鬟说道:“可算是将姨娘发送了去了,再哭下去,我这嗓子也要哭哑了。”
另一个小丫鬟附和道:“姐姐说得一点没错,日日在灵前的,不过就杜若姨娘和我们几个而已。姨娘这丧事瞧着隆重,可谁都知道,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
那小丫鬟也点点头,叹道:“姨娘也是个可怜的,活着时虽说受老夫人疼爱,还为二爷怀了身孕,可人死之后呢?老夫人病着、二爷也被关在了书房,老爷、夫人自不会去灵前,大奶奶有了身孕又忌讳这个,算来算去,倒只有大爷还算得上是有心了,还曾去姨娘的棺材前哭过一次。”
一旁的小丫鬟也点了点头,说道:“还有我们这位二奶奶,被关在这院子里,这些日子更是连人都不见了,更别说是去送送姨娘了。”
绿果听到她们说到心儿,恐她们又说出什么不适宜的话来,忙轻轻咳了一声。二人闻声抬头瞧到心儿正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忙上前行了礼,小心叫了声:“二奶奶。”
心儿仍望着那海棠树,说道:“若是有空,将那海棠树下的落花扫了去吧,二爷最不喜瞧到这些残乱的东西了。”
那两个小丫鬟互相瞧了一眼,点头应了,便忙去了。
心儿瞧她们拿了扫帚来扫地上的残花,那粉白的花瓣裹了泥土,更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来。心儿不忍再看下去,便站起身来,往屋内走去。
还未走几步,便瞧到丫鬟木棉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心儿瞧到她脸上带了泪,便问道:“木棉,发生了什么事?”
木棉望着她,又落下泪来,轻声说道:“奴婢方才听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说,老夫人已经发了话,明日、明日……”说到这里,她哭得说不下去了。
绿果也急了起来,忙问道:“木棉姐姐,明日究竟要如何?”
木棉望了望绿果,又望着心儿,泣道:“明日,老夫人便要将二奶奶休出杨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