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瞧到木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绿果忙问道:“木棉姐姐,可打听到了什么?”
木棉瞧了心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心儿瞧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也担心起来,忙说道:“木棉,你只管说来,二爷他可还好?”
木棉落下泪来,轻声说道:“二奶奶,奴婢听老夫人房里的姐姐说,昨日,老夫人以死相逼,命二爷将二奶奶送出杨府,二爷、二爷他已经应了。”
心儿闻言,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忙问道:“那二爷人在哪里?”
木棉抹了眼角的泪,继续说道:“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后便去了大爷那里,至今还没回来。”
绿果不由得急起来,问道:“二爷他答应了老夫人将二奶奶休出杨府后,难道他便打算再不见二奶奶了吗?二爷他、他可真够狠心的。”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心儿虽已料到杨墨定无法违了杨老夫人的心意,可听到此事,心中不免仍针刺般痛了起来,她抬眼瞧到绿果、木棉二人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便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老夫人苦苦相逼,二爷定然无法不答应。”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院内传来小丫鬟的声音:“二爷!”
众人忙拭了泪,绿果忙扶了心儿站起身来迎了出去。木棉掀起帘子,心儿便瞧到了面色憔悴的杨墨,二人四目相对,都不禁泛起了泪光。
木棉与绿果瞧到,心中更加不忍,又瞧到院子里众婆子也都望着二人,忙说道:“二爷、二奶奶,有什么话进屋里说吧。”待二人走到屋内,二人忙掩了门退了出来。
心儿瞧到杨墨仍穿着昨日的长袍,袍上依稀可闻到些酒味,再瞧他面色苍白、眼中满是血丝,眼下隐隐两片乌青,知他昨日吃了酒定没睡得安稳,便说道:“二爷,可要歇歇?”
杨墨轻轻摇摇头,一把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心儿只觉得他的手臂似乎比平时更用力些,拥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忽落下泪来,说道:“心儿,我没用!不能护得你在杨家的周全,我没用。”
她听到这话,心中更加痛楚起来,眼泪便也扑簌簌落了下来,半晌,才说道:“祖母与我,二爷只能选一人,换作是谁,都不会背上这不孝的名声,更何况二爷自小在祖母身边长大,祖孙情深,更不同于旁人。”
他摇摇头,说道:“我只觉得这心硬生生地被剜空了,没了你,我日后该如何是好?”说到这里,他又落下泪来
。
心儿也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忽想到昨日的嘱托,便问道:“二爷可遣人去请了家中伯父来?”
他摇了摇头,没有开口。心儿瞧着他的模样,心下明白,老夫人执意将自己送出杨府,定不会让穆家人来插手此事,更何况这毒中的蹊跷,她定不愿让外人知晓。
她暗暗叹了口气,不知杨老夫人如何忍心见到她最疼爱的孙儿如此憔悴不堪?她究竟是为何不惜伤了他二人的祖孙之情,而非要将自己撵出杨府去?难道真是为了报沈家将二夫人杨氏送去家庵之仇吗?
想到杨氏,心儿忽想到了大老爷沈青正,此时,兴许只有他才能说服杨老夫人。她忙拭了泪,说道:“二爷若是真想将心儿留在杨府,只能去求一人,兴许他的话,老夫人会听上一二句。”
“何人?心儿你快告诉我。”杨墨忙问道。
心儿望着他,缓缓说道:“沈家大老爷。”
杨墨闻言,不由得有些诧异,问道:“沈家大老爷如何会为你说情?”
心儿想了想,还是说道:“沈家与穆家是几世的交情,心儿有难,沈家老爷定不会坐视不管;再者,杨家与沈家也是姻亲,关系非同寻常,当初祖母便是请的沈家大夫人作保去穆家提亲,更何况,姑母虽在家庵,可仍是沈家的二夫人。祖母兴许会看在与沈家多年姻亲的面子上,改了主意。”
杨墨仍有些不解,问道:“沈家大老爷当真会来?”
心儿点点头,说道:“我即刻便写封书信与沈家大老爷,二爷请人送到沈府,务必亲自交到他本人手中,他瞧到了,必然会来。”
杨墨似信非信,可也并无他法,忙说道:“那你即刻便写来,我这就命人去将金羽叫来。”
心儿点点头,忙铺开纸笔,写好信封好了,交给小厮金羽,嘱咐他无论如何也要亲手交到沈家大老爷手中。
到了第二日,果然瞧到沈家大老爷沈青正登门拜访杨府。
大老爷杨铭心下诧异,却也不敢怠慢了,忙迎了出去。沈青正也未多言,只说是听闻杨家老夫人身子不爽快,专程来瞧瞧。杨铭忙命人将他带至仁寿居,可不巧杨老夫人正歇着,沈青正不便打扰,只得与杨铭在外候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见赵嬷嬷走了出来,缓缓说道:“沈大人来探望老夫人,老夫人本该见见,可近来老夫人失了曾孙,伤了心,神思倦怠、日夜难安,恐怕不能见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