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笑笑,说:“这可是老夫人亲口吩咐下来的,给二奶奶补身子的汤都要厨房好生熬了,由我去厨房亲自送了来给二奶奶,不劳动二奶奶的人了。”
心儿说道:“若是一日两日也倒罢了,这天气也越来越冷了,瞧到妈妈日日过来,心中倒是不安起来了。再者说,这几个月下来,也未见着有什么动静,倒是让祖母着急了。”
赵嬷嬷闻言,忙笑道:“二奶奶,此事可是急不来的,身子调养好了,还怕没有身孕?老夫人心中虽盼着二奶奶早些有了子嗣,可也知道这子女也都是个缘分,强求不得。”
心儿闻言,垂下头,说道:“不瞒妈妈说,我们成亲也快一年了,二爷嘴上不说,心里也有些着急了起来。”
赵嬷嬷闻言,瞧了心儿一眼,笑笑,说道:“二爷、二奶奶还年轻着,也不拘这一两年。”她忽伸手拍了拍心儿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二奶奶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凡事顺其自然才好。更何况祸福本就相依,眼下瞧着是不尽如人意,可难说日后再回过头来瞧瞧,说不准却是件好事呢。”
心儿闻言,不由得一怔,赵嬷嬷冲她笑了笑,也不再瞧她吃那汤,便起身带着丫鬟转身离开了。
心儿望着她的背影,细细回味着她的话,暗自琢磨着:杨老夫人送这汤来,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早些为杨家开枝散叶,可这几个月下来,这汤却并未有效。而今日自己对赵嬷嬷说二爷有些着急了,她反而劝自己要顺其自然,似乎还隐隐约约告诉自己,此事未必不是好事。
心儿不由锁紧了眉头,她的话和这汤似乎隐隐指向了两边,老夫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巴望着自己有身孕?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倒吸了口气,杨老夫人那凛冽的目光又出现在她眼前。
她虽盼着杨墨有后,可对自己,这个沈家的后人,她却仍想牢牢握在手上,可若是自己有了身孕,她即便是瞧在杨墨与孩子的份上,定也不会对自己如何,她定是不愿自己这么快有身孕的!
心儿想到这里,忽觉得浑身冷了起来,她想拿起炕桌上的针线绣了起来。她拈起针,才发现手指冰冷,便命绿果取了手炉来。
绿果将手炉捧了来,口中说道:“这杨府似乎更冷些,以往小姐倒少用这手炉。”
心儿闻言一怔,握了自己的手,才发觉果然冰凉彻骨,她忽明白了,正是这汤让自己一日日冷下来。
绿果瞧她有些出神,忙笑着说道:“从前小姐在穆府时,常和老夫人、大小姐、三小姐、大奶奶在一处,日日说说笑笑,兴许也不觉得冷,如今一人常守在这屋子内,兴许便觉得冷了
。”
心儿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只望着窗外暗暗琢磨着:杨老夫人既然在这汤里做了文章,若是查定能查得出来,眼下当紧的不再吃这汤,还得想法子请了哥哥穆锦言来,他定能瞧出自己身子的状况和这汤里的玄机。
不知何时窗外已下起雪来,纷纷扬扬的雪花肆意地飞舞着、交织着、遮掩着,似乎将人们置于一团迷雾中,看不清这天地的本来面目。
第二日,心儿约莫着赵嬷嬷又要送了汤来,便起身去了夫人王氏那里,待她回来后,便瞧到那汤碗正摆在八仙桌上。
丫鬟木棉瞧到她只盯着那汤碗,便说道:“赵嬷嬷来时,奶奶不在,嬷嬷便先去了。”
“她可说了什么?”心儿问道。
木棉摇了摇头,说道:“嬷嬷瞧着奶奶不在,倒是笑了笑,没说什么便去了。”
心儿不知赵嬷嬷打得什么主意,便轻轻点了点头,瞧着木棉下去了,才对绿果说道:“把这汤小心倒了,别被旁人瞧到了。”
绿果不知她为何如此,瞧她面色凝重,便也不再多问,只端了那汤碗,瞧瞧四下无人,便忙走了出去。
一连几日,心儿都未在海棠苑等着赵嬷嬷,而她却也并不当回事,只日日送了汤来,瞧她不在便也笑笑,不多言语,转身便走了。
过了两日,大小姐杨熙的病还未好全了,杨老夫人却犯了头痛病,日日不得安生。夫人王氏本就身子弱,大奶奶严氏又有孕在身,心儿少不得日日在杨老夫人床旁伺候着。虽瞧过了洪大夫,可几日下来,她的病症却并未减轻,日日躺在床塌上,连夜里也睡不安稳了。
一日,众人仍围坐在杨老夫人身旁,大奶奶严氏亲自捧了药,一勺勺喂入杨老夫人口中。
杨老夫人对她说道:“你这些日子忙里忙外,也够你受的了,祖母这里有二奶奶照料着,你只管放心好了。”
严氏将药碗搁下,笑着说道:“这本就是孙媳该做的,孙媳还想着这几日身子倒也爽快,不如从今日起,便让孙媳夜里也在祖母身旁伺候,这样孙媳心中才能安稳。”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暗暗纳罕,严氏虽日日在杨老夫人面前奉承,可声称要在老夫人身旁伺疾,倒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