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大老爷对你心存愧疚,可你的嫁妆,却并不是母亲想的那般丰厚,母亲瞧到了,心中自然也不高兴。”
心儿闭上眼睛,说道:“原来这些才是老夫人最看重的。”
杨氏瞧到她面色苍白,便说道:“即便当初是我们将你算计到杨家来,可墨儿的性子相貌哪里比旁人差,你一点也算不得吃亏。”
“吃亏?”心儿眼中涌上泪水,说道,“你们事事便只是算计着吃不吃亏?却不知你们这般处心积虑,却毁了不相干的人的一辈子!”
杨氏闻言吃了一惊,呆呆地望着她,她神色悲戚,似乎有说不出的苦楚来。
半晌,心儿才平复了心绪,缓缓说道:“那二夫人此次,可是又算计了旁人才要被休出沈家?”
杨氏冷笑道:“既然已经捅破这层纸了,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
。大爷身边的姨娘春雨有了身孕,此事本同我没有什么干系,可不想后来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二老爷的!”
说到这里,她咬紧了牙,半晌,才轻蔑地说道:“我一时气急,便给她用了点滑胎的药,不想她身子骨那么弱,竟也跟着没了。这小贱人最后一口气还说是我毒死了她,二老爷见事情露了馅,面上挂不住,便也把气撒在我头上,要把我休了。”
心儿暗暗吃惊,不想春雨竟有了沈家二老爷的骨肉,而这杨氏竟如此恶毒心肠,竟要了她母子的命。她望着她,缓缓说:“单凭一个‘妒’,夫人便是犯了七出,难怪二老爷铁了心要将你逐出家门。”
“哼,”杨氏冷笑道,“他想将我扫地出门,任凭一点小事都可以被他当把柄抓住。”说到这里,她抬眼望着心儿,冷冷地说道:“我被休出了沈家,想必对二奶奶也没什么好处!母亲一向恩怨分明,她定会把这笔帐记在沈家人的头上,二奶奶可别忘了,你这个沈家女儿的生死都在母亲的手上。”
心儿望着她有些狰狞的面容,淡淡说道:“从前在沈府当丫鬟时,只觉得二夫人明艳动人,可不想这些年下来,夫人竟变得如此面容可怖了。”
杨氏仍冷笑着,可眼角的泪水却不住地落了下来。
心儿便缓缓起身说道:“有劳二夫人遣人带我去大老爷的书房,时间久了,倒不记得梨香园的路怎么走了。”
杨氏拭了泪,问道:“你究竟打算如何?”
心儿转身望着她,说:“姑母问我打算如何?老夫人让我来到沈家,不正是要提醒大老爷,提醒他别忘了他还有个女儿握在杨家人的手上。老夫人是想瞧瞧,我这个女儿在大老爷心头究竟是有几分重,她当初的算盘打得究竟如何。而我自进了杨家的门便再没的选了。”
杨氏望着她,没有开口,终浑身无力地瘫在床上。
心儿随着婆子走了条僻静的路,不多时便来到了大老爷沈青正的书房梨香园。婆子进去禀告,心儿便在院中候着。正值金秋,院内梨树果实累累,散发着淡淡的果香,心儿忽想起自己的母亲来,她可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她可知道自己像枚棋子一般被人捏在手上?
她正想着,却听到身后缓缓的脚步声,她一转身,便瞧到了父亲沈青正。
心儿忙上前请了安,沈青正伸手扶了她,说道:“杨大人说你与杨家二爷也来了,为父想今日你定是会来见为父的。”
心儿忙挤出些笑来,说:“老夫人心中着急,生怕沈家将二夫人休了出去,一早便让心儿来了。”
沈青正叹了口气,没有开口,只带着心儿走到书房内。二人坐了下来,沈青正便问道:“本想问你在杨家可还好,可如今的情形,想必也不尽人意。”
心儿笑笑,说:“杨家老夫人虽有她的盘算,可待心儿倒也不差。”
沈青正望了望她,说:“还说不差,瞧你面色苍白、眼下乌青,想必也不宽心。”
心儿忙笑道:“只是昨日得知要回沈府来,一时多想了些,便没有睡得踏实。”
沈青正叹了口气,说:“不想杨家竟是如此处心积虑,出了事便急急地将你送了来,生恐为父不知你在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