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果瞧她拿了东西去了,转头望了望心儿,担心地说道:“这才成亲没几日,姑爷便住在了书房,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恐怕又要责怪小姐了。”
心儿笑笑,说:“杜若方才说过了,二爷是要温书,若是我耽误了二爷考取功名,岂不是更加担待不起。”
绿果有些疑惑地望着她,说:“可这样老夫人便不追究了?”
心儿拍了拍她的手,说:“你放心好了,若是老夫人问起来,我也有理由来回她,毕竟今年的乡试恩科要紧。”说到这里,她略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说:“老夫人娶了大奶奶回来,是为了大奶奶母家的钱财,她娶我进了杨家的门,定是有她的打算的,想必她也不会苛待于我。”
绿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本以为杨墨一时兴起只在那书房歇上一晚,不想一连半个月,他却都歇在书房,杨老夫人开始并未多说什么,时间久了,也不免瞧到心儿便蹙了眉头,而府中的丫鬟婆子也知道了此事,只是议论纷纷,瞧到心儿便窃窃私语。心儿也不去管这些事情,只日日像往常一般去给众人请安。
一日,心儿一早去了杨老夫人的仁寿居,刚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大奶奶严氏那尖细的笑声,可瞧到她来了,杨老夫人与严氏却都敛了笑,只顾低头吃着手中的茶。
心儿给她二人请过安后刚坐了下来,便听到杨老夫人说:“你也别只把心思花在我身上,也该好生照顾好墨儿,昨日我瞧到墨儿似乎清瘦了些。”
心儿正要答话,却不妨一旁的大奶奶严氏笑着说道:“从前倒不见二爷这么花心思在诗书上,如今二奶奶刚过门还不足一个月,二爷倒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竟连卧房也不回去了,歇都歇在书房,不知二奶奶使了什么法子,竟让二爷这么用功起来?”一旁的丫鬟闻言,都抿着嘴忍着笑,有些幸灾乐祸得瞧着心儿。
绿果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替心儿担心起来,不想心儿却淡淡地笑笑,说:“嫂嫂这番话弟妹倒有些不明白了,从前还未出阁时,便听闻二爷喜读诗书、满腹经纶。成亲没几日,二爷便整日在书房出入,我只当是我们杨家书香门第,二爷素来如此,我虽冷清了些,可心中却替二爷欢喜。可若是如嫂嫂方才所说,那二爷平素竟不是勤于诗书之人?”
严氏不妨她说出这番话来,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望了杨老夫人一眼,便不再开口。
杨老夫人也没料到她这番话竟挑不出半点错来,便笑笑,说:“我们杨家自是家风严谨,墨儿自小喜欢读书,如今虽成了亲,可却仍是日日温书
。”
说到这里,她略顿了顿,抬眼瞧了瞧心儿,说:“可你也不能以此为由,任由墨儿这么在书房住下去,你们毕竟才成了亲,自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却怎么半个月也不同房一次?若是别人知道了,还当是你们夫妻间起了嫌隙。”
心儿忙笑着说道:“孙媳愚钝,心中虽也常盼着二爷能回房内歇息,可又恐自己坏了二爷考取功名的大事,虽日日思量,却也不敢去惊扰了二爷,只遣了丫鬟们好生照顾二爷的饮食起居,孙媳日日都细细过问而已。”
杨老夫人低头拨弄着手指上的缠丝玛瑙戒指,缓缓说道:“你成亲那日我便说过了,自你进了杨家的门,凡事都要墨儿为主,如今墨儿一心放在考取功名上,你这个做媳妇的,自然要在一旁尽心照料着。”
说罢,她抬眼扫了眼心儿,又说道:“府里上上下下都知晓墨儿心地是最良善不过了,若是身旁有什么丫鬟婆子偷奸耍滑,摸准了墨儿的性子糊弄他,那墨儿岂不是便要清瘦了。我将墨儿交给你,你可要尽心将他照料好。”
心儿抬眼瞧到她眼中的一抹凌厉,不由得倒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却不妨丫鬟进来传禀:“二爷来了。”
心儿暗暗吃了一惊,二爷往日给老夫人请安,似乎刻意要避开自己,所以并不是这个时辰,不知今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她正想着,便瞧到一身银白长袍的杨墨走了过来。
心儿忙站起身来,而杨墨却也不瞧她,只上前给杨老夫人行了礼。
瞧到杨墨,杨老夫人眼中的凌厉早已褪去,只留下满眼的疼爱,她笑着说道:“正同你媳妇说起你呢,你便来了。”
杨墨闻言,这才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心儿,心儿忙带上几分笑,轻声说:“二爷。”
杨墨望着她淡淡的笑靥,有些出神,她明明心中没有自己,却偏偏要装出这么一副顺从的模样来。半晌他才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心儿松了口气,缓缓坐了下来,杨墨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杨老夫人的目光仍在杨墨身上,关切地说道:“墨儿,虽说今年的恩科是当紧的事情,可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杨墨笑笑,说:“孙儿知道了。”
杨老夫人瞧了一眼心儿,说道:“仅是你知道有何用,身旁还要有人尽心尽力照料着才好。”
心儿知她指的是自己,便垂下头,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