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望着他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杨墨忽觉得心中隐隐似有把火烧了起来一般,他强压住了心中的火气,轻声说:“这么说来,二奶奶竟是不情不愿嫁给我杨墨了?”
心儿不妨他这么问,垂了头,轻声说:“儿女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想二爷同我一样,都是身不由已。”
杨墨闻言,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她竟是真的不情不愿地嫁与自己!他不由得觉得有些讽刺,从前他只担心过日后的妻子会不遂自己的心意,却从未料到过她竟会不愿嫁给自己。那日他掀起她头上的大红盖头,心中略松了口气,她虽算不得明艳,却秀丽沉静,颇合自己的心意。可不想却是她没瞧得上自己!
他不由得有些气了起来,眯起桃花眼望着她,冷笑了两声,说:“二奶奶说的没错,你我都是身不由已!”
心儿听到他这么说,终松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我方才求二爷之事,还望二爷能应允。”
杨墨有些烦躁了起来,他转过身去,不再望着她。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说:“既然二奶奶只想在杨府苟且偷生,我又何必为难你?”
心儿闻言,忙问道:“二爷这么说,便是应了?”
杨墨转身望着她,她眼中竟露出一丝欢喜的光彩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心儿瞧到他微微皱了眉头,生恐他食言,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杨墨瞧到她脸上的神情,心中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是,二奶奶方才说的,我都记在心中了。”
心儿长吁了口气,轻轻福了个身,说:“那先谢过二爷了。”略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那我便不打扰二爷了。”说罢,便转身朝外走去。
杨墨望着她那素色的身影越来越远,心中忽涌上一丝失落,她果真是不愿嫁给自己的,她甚至都不愿与自己多说几句话。她难道真想这么在杨家度过一生?他忽想到了什么,对着她的背影说道:“二奶奶请留步。”
心儿闻言,忙停了脚,转身望着他,生恐他又变了卦,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
杨墨走到她面前,缓缓说:“穆大人明日会来给母亲诊脉。”
心儿不妨他竟告诉自己此事,顿了顿,半晌才轻声说:“谢过二爷,我明日便在母亲的富安堂等着伯父。”
杨墨微微点了点头,心儿瞧他不再言语,便缓缓离了清宁居。
到了傍晚,心儿正在房内绣着一个绛紫的抹额,木棉捧着厨房送来的晚饭走了进来
。她还未开口说话,心儿便说道:“你也不要日日都来问我了,还是按照先前,拣几样二爷爱吃的,送到书房去吧。”
“不用送了。”木棉正要答应下来,却不妨听到杨墨的声音。
众人闻言,都忙站起身来。绿果与木棉二人喜不自禁,忙连声应了下来,将那饭菜小心摆在八仙桌上。
心儿不料他竟今日便回来用晚饭,倒是守信之人,她也忙将手中的针线搁下,展了笑脸迎了他去,口中说道:“二爷回来了。”
杨墨望着她的笑靥,一时有些恍惚,忽想到她不过是在众人面前佯装如此,便又有些失落了起来,只垂下眼不再望着她。
绿果与木棉瞧到二人今日不同于往日,似乎更亲近了些,心中都替二人欢喜。唯有跟在杨墨身后的杜若面上有些讪讪的,只垂着眼站着。
用过晚饭后,杨墨便歇在了海棠苑,二人一宿无语。
此后一连半月,他虽日日去书房温书,却没有流露出要在书房歇着的意思。心儿也不便问他,只日日小心伺候着他,二人面上虽是相安无事,可私底下却都默默相对,日子久了,似乎倒成了二人间的一种默契来。
杨老夫人瞧到二人相敬如宾的样子,虽不说什么,却也无法以此为由苛责于心儿,心儿的日子倒是松快了不少。
夫人王氏自从给穆齐诊过脉之后,睡不安生的病症轻了不少,偶尔也能睡至天亮,脸上的气色倒一日日红润起来。大奶奶严氏日日忙着操持府内事务,对心儿仍是不冷不热,偶尔明里暗里讥讽心儿穿戴简朴、不是都城如今时兴的样式,而心儿仍是一贯的云淡风清,她只觉无趣,也不愿多同她费口舌。
倒是大小姐杨熙似乎有心亲近心儿,常拿了针线去海棠苑同心儿说话。心儿知她虽是姨娘所出,性子怯弱,可心里却明白的很,便也多了几分好感,倒也盼着她能常来,姑嫂二人说着话,也觉得这日子过得快些。
转眼进了五月,园内花团锦簇、莺啼鸟啭,一片初夏的景致。一日,心儿同杨熙二人从夫人王氏房中出来,缓缓沿着湖边的小路走着。湖中虽荷花朵朵,可却一片纷杂似乎并未有人打理。
心儿不由得问道:“这湖怎么瞧着像不曾有人打理的样子”
杨熙瞧了一眼那湖面,说道:“不止这湖,府中很多景致如今都荒芜了。”